琥珀骑士默默攥着双拳,在灵虚基地内穿行,他的步伐凌乱而沉重,等到他迈出基地大门时,一个平静的声音从旁响起:
“有心事?”
琥珀骑士转头望去,只见一个穿着深青色骑士服的身影,正倚靠在墙边,静静的看着自已。
看到那人,琥珀骑士原本紧绷的身躯,逐渐放松下来。
他站在半山腰,俯瞰着下方的灵虚界域,原本的居民区被清扫拆除,一座庞大的巨塔从城市中央拔地而起,数不清的黑影像是蚂蚁一样在它周围攒动。
“以前的灵虚界域……不是这样的。”琥珀骑士喃喃自语。
“……确实。”鸦青骑士团的团长缓缓开口,
“曾经的灵虚,虽然距离其他界域比较遥远,但基本都能自给自足……没有气候危机,没有政治斗争,也很少出现灾厄。再加上弈神道的影响,博弈之风盛行,无论体育竞技,脑力竞技,还是民间游戏,都能提供无穷的乐趣……”
“我们这些所谓的骑士团长,说白了,也就是在各自领域登峰造极的‘玩家’而已。”
“但现在,我们这些‘玩家’,却要被逼着去杀人!”琥珀骑士转头看向鸦青骑士,“你不觉得这很荒谬吗?”
两位骑士就这么沉默的对视,他们的眼睛泛着微光,彼此都能看到,那双眼睛下藏着一些凶猛而又坚定的东西。
“很荒谬……然后呢?”鸦青骑士缓缓开口。
琥珀骑士深吸一口气。
“或许……”
“我们可以试着解决这一切的源头。”
……
啪——!!
随着一声清脆爆响,藏云君办公室的一扇窗户轰然爆碎,半截板砖重重掉落在地板上,玻璃碎渣溅射满地。
正趴在桌上打盹的藏云君,被这一声巨响惊醒,那双满是血丝的眼眸抬头看向前方,看清那块飞来的砖头之后,整个人都愣在原地……
紧接着,一阵阵嘈杂的声音从破碎的窗外响起!
“藏云君!!你这个猪狗不如的畜生!!”
“你把我丈夫还给我!!”
“我告诉你!其他人怕你,但老娘不怕你!我管你是什么九君!什么守护神!在我眼里,你就是一条狗!一条灵虚君养的臭狗!!”
“藏云君!你厉害啊,你权势滔天啊!!一个命令,就把我丈夫调去了灵虚界域!去修那个什么破塔!让我跟我这还没满月的孩子,苦苦守在家里……”
“这一个多月,没有钱,没有衣服,没有房子……我都忍了,我抱着孩子睡桥洞,用纸壳子给他保暖,孩子生病连个像样的药都求不到……我们娘俩命硬,我们都熬过来了!”
“但你……但你们!凭什么当众枪决我的丈夫!!??”
“他只是放心不下我们娘俩,他只是想回来看看我们!!他有什么错?!!”
“你们有什么权利把他带离我们娘俩身边?!你们凭什么决定他的生死?他犯法了吗?他做坏事了吗?!”
“现在我丈夫被你们枪杀了,孩子也病死了……你……你……你让我怎么活?!!”
妇人歇斯底里的怒吼,在街道上回响。
此时已经入冬,清冷的雪花从空中纷扬飘落,一个衣衫单薄的女人正抱着一个襁褓中的孩子,无力的跪倒在马路之上,她像是耗尽了全部的力气般痛苦抽泣着,而任凭她如何嘶吼颤抖,襁褓中的婴儿,都宛若石块般没有丝毫反应。
她的周围已经聚拢了很多人,他们同样穿着单薄,身形憔悴瘦削,时不时的咳嗽着。
他们看向女人的目光中满是同情,有人立刻上前安慰,想要将其搀扶起来,也有人被这些话点燃了心中的怒火与怨愤,指着那块被砸碎的玻璃就谩骂起来:
“藏云君!!你这狗娘养的!!快把我儿子从灵虚界域送回来!”
“医院的床位不够了!那些药也治不了我和我母亲的病!你身为藏云界域的守护神,就不能想想办法吗?!”
“什么狗屁藏云君,我看你跟灵虚界域的那个独裁者一样,都是一丘之貉!!”
“同样都是九君,你们连悬玉君和天枢君的一根毛都比不上!!”
“呸,别把他跟那两位的名字放在一起,简直是在侮辱九君!”
“……”
藏云君没有起身。
他只是静静的坐在椅子上,听着窗外的谩骂和哭诉,那双满是血丝的眼眸缓缓闭起……丝丝缕缕的鲜血从他的掌心流淌而下,不知何时,他的指甲已经用力的刺入了肉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