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归乡,克!”
“宜昌,克!”
孔长瑜面无表情,连扣两杯,座中骚动。
薛绍低声议论道:
“王扬兵薄,故弃守全峡,决战当在峡口。”
陶睿摇头:
“峡口势窄,不能决陆军,可小决水军,然胜负之争,仍在陆军。陆军势不定,水军不敢先决也。”
陈启铭笃定说:
“李敬轩虽连破数城,但王扬必藏兵于峡中某不易发觉处,以伏李之后路!当务之急,应派一军搜索来路!”
陈启铭说话时故意没有低声,就是要让李敬轩听到,给他个提醒。
可谁知李敬轩像完全没听见一样,毫无反应。
薛绍、陶睿等人都笑。
薛绍调侃道:
“陈先生以为藏兵就像撒豆,随便往哪个草丛里一撒,便能藏兵了吗?”
陶睿笑说:
“君果然文书之才!”
陈启铭脸色大变!
被士族讥讽的事陈启铭经得多了,但这次却格外伤痛!尤其那句文书之才!扎心啊!!!
本来自已统管机要文书,官牒案牍,这是何等要事!可王扬在那种情景下,一句“文书之才”,竟将他一身才学都轻贱了去!这嘴真毒啊!
郭文远解释道:
“陈兄有所不知,江峡道驻兵处有定数,李敬轩是水陆并进,一路打到峡口,不存在藏兵的问题,唯一要防的是几个要地,这也是李敬轩打秭归、吴城等处的原因。现在要地皆为李敬轩所拔,后路已清。”
陈启铭甚是羞惭。他不晓地理,所以只听懂了大概意思,属于知其然而不知其所以然,但当着这么多同僚的面,他也没再追问,免得被人讥笑。
陈启铭以为自已只是不知地理,所以才判断失误,但要说用兵之法,不管是伏兵断粮道还是集中兵力,堵塞峡口,半渡而击什么的,自已还是懂不少的。
只是想象很丰满,现实很骨感。真实情况是,就兵事而,陈启铭在巴东王这几个心腹幕僚当中属于最末,只是陈启铭自已不知道而已。
所以之前听王扬和李敬轩论兵,除了陈启铭之外,没一人敢发难,因为真行家一听便知深浅,就像现代战争中参谋本部制定作战计划,懂行的也不用多看,只看“指导方案”或者“敌情判断”一节即明水平高下,但若外行来看则难免云里雾里,不得要领。
陈启铭也是如此,既无他人的军事才略,又不像巴东王那样亲自领兵作战过,故而听王扬之论所得有限,虽然也认为王扬厉害,但感觉王扬也不过是说了地势如何重要而已。无知无畏,故而敢于当场质问。所谓初生牛犊不怕虎,就是这个道理。
李敬轩连破归乡、宜昌,面上却毫不见得色,沉吟了一会儿,说道:
“大军停驻,三千人据马鞍山,三千人占天柱山。”
(非今日安徽之马鞍山,本书所写地名皆当时古地名,就像上章中的宜昌也不是今日之宜昌,属于名同地不同。当然,也有古今名地相合的情况,比如秭归,古今同名亦同地)
孔长瑜道:
“马鞍、天柱,并不克!”
座中皆动色!
李敬轩目光微沉。
薛绍喃喃自语:
“猜错了,原来没有弃峡”
郭文远推测道:
“或许王扬是要借此群山,以作拉锯之斗。”
陶侃看向正在看地图的巴东王,试探问道:
“王爷,下官于此处地势有未明处,不知道方不方便”
巴东王正俯身找天柱山的位置,也不抬头,只是招了招手。
陶侃立即起身过去,和巴东王一起观图。
薛绍也斟酌开口:
“王爷,能不能允许下官也”
巴东王抬头,见满座皆引颈如鹤,眼光灼灼,笑道:
“算了,独乐乐不如众乐乐。”
随即命人移案置于堂下,和王扬、李敬轩中间的长案相对。他走下主位,站在案边,看了几眼图,纳闷儿抬眸道:
“过来啊!”
众人如得敕令,立时上前,围作半环。
巴东王问:
“天柱山在哪?”
郭文远率先一指图上:
“在这儿,夷陵西北三十五里,虾蟆碚之西。”
巴东王又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