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榆察觉到他直勾勾地盯着自己的手,手上拿着的是闻宴送地药膏,她打开手给陆连看,“这个?”
陆连嘴角抽了抽,痛心疾首道:“我观此药来之不易,还望郡主用的时候仔细点。”
省着用,不然心疼。这是陆连不敢说出来的心里话。
明榆眼中有一丝不解,看着闻宴,仿佛是问“那个人好奇怪,在说什么”。
“不用理会,他可能脑子坏了。”闻宴朝陆连飞去一记眼神,然后拉走了明榆。
只留陆连一个人在原地心疼,心疼归心疼,少主吩咐的事还是要办的。陆连一个跟头翻过院墙,打听了一下段辰的住处,前去蹲守了。
明榆见萧蔚川的车撵还停在门口,以前来府上谈事,至多两个时辰就走了,今天怎么到晚上了还没谈完?
莫非出事了?
前脚杨府被烧,他后脚就来了。
“父亲和蔚……”
明榆改口道:“二殿下会谈些什么?”
这些天,明榆闲时偶尔会感慨,自己认识的蔚川哥哥怎么突然就跟变了一个人似的。仔细想想,心底还是难过的。
小时候,她不知道他的名字,只知道有个大哥哥经常到府上习武,而且是父亲手把手教他。
那个时候,明柯去宫里读书,她一个人在府里,没人陪她玩,她便搬着小凳子坐到校场的拐角,看大哥哥练武。
父亲对大哥哥的要求极为严格,动作有一点点不标准就会被父亲责罚。炎炎烈日下,经常能看到一个大汗淋漓的少年扎着马步,一刻也不松懈。
明榆坐在旁边看都看累了,便问,“你要不要休息一下?趁现在没人,偷偷的?”
少年低头看了看还没他腿长的矮团子,坚定地摇了摇头。
“练功不能半途而废。”
矮团子笑她他傻,都累成那样了还不休息,累出伤病来以后可就再也不能习武了。然而少年义正严词道:“我将来要做将军,带领将士征战四方,开疆扩土……”
少年说着说着,一颗葡萄塞进他的嘴里。只见矮团子站在小凳子上笑嘻嘻道:“嘴巴都张开了,顺便吃颗葡萄吧。”
少年不情不愿地吃着矮团子喂来的葡萄。
后来有一天,明榆发现那个大哥哥很久都没来,父亲说他出去打仗了。
整整五年,明榆再见到那个大哥哥时,他已经是战功赫赫的将军了。京城的百姓都在为他欢呼,鼓瑟吹笙,音传十里。
在众人的簇拥下,他骑着马踏着飞尘一路穿过宫门面圣,都没有看她一眼。
马车驶的平缓,晚风鼓进车内带着些夏天燥热,车帘飘起,与另一辆华贵车驾擦边而过。
少年和少女并肩而坐,像一根刺深深地扎进了萧蔚川的眼睛里。他放下车帘,挡住了某人略带挑衅和得意的眼神。
“走快点!”他命令车夫。
其实,凯旋那天,他很远就看见当初那个矮团子,她已经长成亭亭玉立的姑娘了。
闻宴丝毫不遮掩眉眼间的笑,把帘子挂起来,任由风灌入。
马车里的燥热消减了不少,闻宴却发现明榆说完话后好似走了神,他摇了摇明榆的小辫子,“郡主?”
明榆才反应过来,把自己小辫子从闻宴手里抢回来,坐端正,佯装无事发生,“只是在想他们两
个会谈论什么,会不会和杨侍郎有关?”
“可能性很大,杨家的后事是王爷料理的。而杨侍郎与二殿下的交易还没结束。”
“你说,父亲知道他们私下的交易吗?”
父亲知杨侍郎与星宿楼之间的瓜葛,但不一定知晓与二殿下之间的交易。杨侍郎到底是哪边的人?
闻宴道:“不知道吧。宴会上的人可都被萧蔚川抓去练蛊了,他肯定不会把实情告诉王爷的。”
明榆点了点头,确实,父亲一向信任二殿下,断不会轻易怀疑。父亲以为是圣上要拉替罪羊,殊不知是有人趁机拿人练蛊,造成杨家被灭门的假象。
既替圣上解决了后顾之忧,又达到了自己的目的,真是一箭双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