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男人气愤的站出来,看着景宁苍白的脸又说不出难听的话,只是语气重了点。
她身边的女人扯了扯他,怒道:“你在这添什么乱!”
男人绷着脸不说话了。
女人又望向景宁,无奈道:“你不要介意,这是你三叔,就是脾气爆了点,本质上还是关心你。”
景宁闭上眼深吸口气,扯了下唇角说:“谢谢关心,祭拜完就请离开吧,我替我母亲感谢各位的到来。”
说着,景宁深深朝他们鞠了一躬,然后转过了身。
萧三叔还想要说什么时,他身后另一个中年男人朝他使了个颜色,他这才闭上嘴巴,和妻子先出去了。
但萧垣萧玉颜,还有那个中年男人却没有离开。
男人走到了景宁的身边,垂眸看了他一会儿,似乎在透过他看什么人,目光中透着不掩饰的怀念。
对上景宁的眼神时,紧皱的眉头才松缓开来,努力做出一个温和长辈该有的模样:“你的五官和年轻时候的靖远像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就是眼睛不像。”
景宁撇开头,向来对什么都游刃有余的自己,一种难以言喻的情绪在深深的攫取他的心脏,让他有种喘不过气来的悲戚。
男人还在继续说:“靖远的眼睛总是明亮的像夏日夜间的月亮,我们兄妹四人里面,连最小的玉颜也没有这样的眼神。”
“可是孩子,你为什么心事重重?”
这一瞬间,有一股极强的酸涩感从指尖漫向全身,直冲咽喉,仿佛要从他身体各个部位溢出来。
他僵立在那里,注视着沉睡在花丛里的母亲,好久才哑声说话。
“我记得他,在我很小的时候,母亲带我去赶集,结果我乱跑,和她走丢了,我在人群里面哇哇大哭,这时,一个戴着帽子的叔叔过来牵住我,说要带我回家。”
“其实我警惕心很重的,可不知道为什么,在看到他的眼睛时,我对他产生了一种莫名的信任,任由他抱起了我。”
“他说他知道我的生日快要到了,他是圣诞老人派过来给我送礼物的。于是我向他许了很多愿,他笑着捏我的脸,把我带进一个商场,给我买了玩具、衣服,然后把我送到了家楼下。”
“临走前他递给我一个盒子,说这是他买给妈妈的。”
“我回到家后不久妈妈回来了,先是抱着我哭了一通,然后看到我带回来的那些东西,打开那个盒子后,哭得满脸都是泪,然后又气又骂,还摔了我的所有玩具,不过最后她还是藏起了那个盒子。”
“后来那个男人再也没有出现过,妈妈在我两三岁的时候还会望着窗外发呆,或者故意把我一个人丢在人群中,但后来发现男人没有再出现过,她终于死心了。”
说到这里时,男人的脸色已经变了,双眼黯淡下来,不忍地叹了口气。
景宁没有停止自己旁观者般冷静的自述。
“在我五岁那年,母亲改嫁给了一个老师,生下了一个妹妹。开始的时候一切都好,那个男人对我也好,我们都以为好日子就要来了。”
“然而,那个男人竟是个……变态。在我妹妹三岁的时候,被我发现了一次,妈妈知道后再也不让妹妹和他独处,还在他的电脑里找到了他偷拍学生的证据,妈妈将证据交给了警察,那个男人进了监狱,被判了三年。”
“她带我们去了别的城市,可一个女人要照顾两个孩子并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情,她只能拼命工作供我们读书、上学,还要忍受一些背地里针对她的流言蜚语。”
“就这样三年后,那个男人被放出来了,他找到了我们,在妈妈下班回家的路上把她打到昏迷,然后回家要带走妹妹。”
景宁顿了下,眼神突然变得狠厉,拳头攥得泛白,额角淡青色的青筋也隐隐暴起。
“放学回来的我正好撞到了这一幕,我现在都记得我当时有多么冷静,转身进厨房,在男人转身的刹那,用刀捅进了他的腹部……”
萧玉颜再听不下去看,眼尾泛红,哽咽着:“景宁……不要再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