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兮渺垂眸道:“两岁。”
冒着高龄生产的风险要二胎的家庭,很难不让人想到,是不是为了生男孩儿。
加上她昨天下午一副哭过的样子,连迦愈发同情,安慰她说:“我们选择不了父母,但可以选择要过什么样的人生,如果他们把你当吸血包,你一定要远离。”
桑兮渺没明白她的意思:“啊?”
“你家里不是重男轻女吗?”
桑兮渺摇头,“没有的,他们很爱我妹妹。”
这句话的意思,像是将自己孤立在外。不然,为什么是“我妹妹”,不是“我们”?
连迦还想说什么,桑兮渺已经回过味来了,问:“我看起来很惨吗?”
连迦:“倒也不是……”
桑兮渺说:“我有赚钱的本事,有兴趣爱好,有同好、朋友,哪里惨了?”
语气有点冲。
饶是形形色色的人见过不少,连迦也一下子说不出话了。
桑兮渺复又低下头,像是什么也没发生,继续忙活手头的事。
吴浩东给连迦使了个眼色:她性子怪,别和她计较。
从桑兮渺第一天踏入“utes”起,他就知道,她绝不是外表看起来的柔弱可欺的类型。
或许还是根啃不动的硬骨头。
这几天见识到了。
她似有强迫症,没做好就反复做,直到满意为止。
譬如吴浩东让她写酒评,本来他觉得,差不多就得了,还有ai工具辅助,不算太为难她。
结果,不过二三十款酒,她写了上千字,有的还有多个版本,全是自己一笔一划手写出来的。问她,她就说,这样更有感觉。
连迦耸耸肩,回他:可能搞艺术的多少有些怪吧。
吴浩东想什么来什么。
下午桑兮渺就和一桌客人起了争执。
客人说食材不新鲜,明显是预制菜,还敢卖这么高的价格,就是欺诈消费者。
她一板一眼地说:“食材都是今天早上从菜场购入的,而且你快吃完了才觉得不新鲜,真是既要还要啊。”
客人火气上来,“啪啪”拍着桌子:“你们老板呢?我要投诉你。”
其他桌的客人纷纷看过来。
“老板不在,我可以请你这顿,麻烦你别吵到别的顾客用餐了。”
吴浩东赶过来,听到这段对话,顿时两眼一黑,快晕过去了。
他的工资保不住了。
他把桑兮渺拉到一旁去,迭声道歉。
“不好意思,不好意思,是我们的店员服务不周到,这顿给您免单,可以吗?”
岂料对方蹬鼻子上脸,毫不客气地指着桑兮渺说:“我今天必须要让她道歉,否则我就不走了。”
吴浩东以为她会硬刚到底,大脑正急速运转想对策,没想到她立马从善如流地接:“对不起。”
搞得对方有点下不来台。
吴浩东腆着一张老脸把人送走,转头对着桑兮渺气不打一处来。
“你平时不是挺礼貌的吗,刚刚怎么回事?”
她咬着下唇:“是他先侮辱我。”
“是有些没素质的客人,但你也不能……”
她语气没有半点起伏:“他叫我‘那个女的’,还问我能不能陪他喝酒,我说我们是正规经营的店,他说可以给我小费,我不答应,他就找茬。”
吴浩东不吱声了。
沉默了会儿,他又问:“那你最后还跟他道歉?”
桑兮渺说:“我不想无止休地纠缠下去,影响不好。”
影响什么?
影响店的名誉,还是她的工作?
吴浩东真是头大。
连迦也碰到过这类事,但她在社会上摸爬滚打久了,她会圆滑地处理好,甚至哄得客人高高兴兴地,心甘情愿为她消费,而她一点亏都不用吃。
若要骂桑兮渺做错了,可女孩子被骚扰,采取反击,哪里错了呢?
他也是这么教吴嫣嫣的,让她不要受了委屈憋在心里。
以己度人,他实在骂不出口。
他索性撂挑子不管了,等盛时回来处理吧。
到了六点,桑兮渺问吴浩东:“东子哥,我可以早点回去吗?”
“行。”
桑兮渺前脚刚走,盛时后脚就回来了。
吴浩东招呼他:“时哥,我今天新调了款酒,你帮我试试。”
盛时颔首,一条胳膊架在吧台上,瞥了眼店外,问:“桑兮渺怎么了?”
“嗐,我想着她估计也没心思继续工作了,我就放她先……”
盛时打断他:“发生什么了?”
吴浩东奇怪道:“她没跟你说?那你怎么知道她有事的?”
盛时想起在车上看见的她的背影——
低着脑袋,刻意避开了和路人的视线相交,走得很慢,在下班高峰的路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