脸无谓,同样用了会饮篇中的一句话回答:“如果人能得以不朽,她一定会成为不朽的。”
一位老翁打断他:“说到这个,埃拉托色尼,你最近研究有进度吗?”
接下来的内容伊西多鲁斯就听不懂了,他们的讨论夹杂着许多专有名字和别的语言,偶尔能蹦出一点伊西多鲁斯熟悉的,比如球的周长,地月距离,大小等等,他边说又起身,众人哗啦啦跟着起身,一起去他工作的祠堂内看他的手稿。
伊西多鲁斯知道许多地理学物理学的知识,如果她能把此地和故乡的单位进行准确换算,那么她甚至可以辅助埃拉托色尼对他的工作手稿进行校正。
她走在后面,前面都是祭司集团的人,她现在只是个学生,没资格走在前面,所以当她的小腿被毛茸茸的触感扫过的时候心脏骤缩,下意识四处张望,就这样慢慢被落在后面。
其他人好像都消失了一样,多柱大厅只剩下她一个人的呼吸,喘息声响彻耳边,唯有宁静的月光无言倾泻在林立的矩阵中,伊西多鲁斯慢慢后退着靠在一个柱子上,身后花纹繁复的浮雕膈着她的背,她好像嗅到了死亡腐烂的香叶味。
“喵。”
伊西多鲁斯瞬间捕捉到那声猫叫,皮毛油亮的黑猫正优雅地蹲坐在月下,它身后的月亮无言注视它的身影,美丽的金饰紧贴着黑猫修长有力的四肢曲线上,尾巴绕了半圈,绿油油的眼睛盯着她。
“奥西里斯?”她试探性呼唤了一声。
“嗯,是我,人类,你还没忘记我。”黑猫口吐人言,尾巴尖小幅度摇了摇,好像在打招呼。
伊西多鲁斯瞬间放松下来,她忍不住朝着猫走过去,凉鞋落在寂静的有些毛骨悚然的大厅大理石地面上发出“啪嗒”、“啪嗒”的声音,奥西里斯的存在无疑给她极大安慰,他第一次见面就没有对她做任何事,反而让她注意安全,他知道她灵魂的秘密,却没有伤害她,这让她对奥西里斯的信任空前绝后的高。
行走间长袍摩擦发出窸窸簌簌的声音,猫走了两步,后肢蓄力一跳,轻盈地跳进她怀里,这次他掌握好了角度,不至于让伊西多鲁斯接一个自由落体运动的猫状物体。
奥西里斯温热的身体紧贴在她胸前,在浸透冷水一般的良夜中成为唯一的热源,他的身体小小的,猫尾自觉地圈住她的手腕。
他近乎喟叹一声:“拉还没来找你吗?”
“拉?来找我?”
“你应该叫伟大的拉神。”
“好吧,伟大的拉神是谁?”
“太阳神。”他声音有些懒洋洋的,猫化成一滩覆盖着黑毛的液体在伊西多鲁斯的怀抱里。
“没有吧?祂为什么要来找我?”
“他也是不着急。”他语气有些呛人,但是因为不是针对自己,伊西多鲁斯很聪明地选择不说话。
伊西多鲁斯根据他指的方向走,他沉默一会,非常自然地开口:“其实严格意义上来讲,你们人类都是他的后代。”
猫说:“你们都是诞生自他的眼泪,属于他,是他的一部分,这是这片土地的规则,直到真正的诸神黄昏到来。”
“啊?”伊西多鲁斯有些没听懂,她的文学课很少看埃及神话部分。
他的话好像意有所指:“拉是此地的至高,但是仍然承受万物法则的约束。即使你是未来的灵魂,同样有要遵守规则。”
伊西多鲁斯不解:“说这么多,你们到底要我做什么啊?”
“拉会告诉你,不过这家伙晚上不在,只有白天在,白天的时候他就会来找你。”猫说完这些就不说话了,伊西多鲁斯踏出莎草式大柱投下的阴影后来到一片敞亮的庙前,哈普阿蒙正往回走,四处张望的样子好像在找人。
伊西多鲁斯抱着猫不好挥手,而晚上不宜高声喧哗,她只能朝着哈普阿蒙快步走过去,哈普阿蒙发现她,那张脸仍旧没什么表情,公事公办一般告知她:“他们都等你很久了。”
说完转身就走,伊西多鲁斯跟着他有些微妙的心虚,让这些老师一样的前辈等她一个人还是有些惭愧,可她怀里可是货真价实的冥王啊!人敬神、拜神的习俗是一种骨子里无法磨灭的文化痕迹,尽管科学飞速发展,科学的尽头还是神学,连牛顿这种人物都无法避免。更何况自己作为真正能与神沟通的人呢?
这一切都是那么不可思议,甚至她的存在本身就是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