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驻足,偏头看去。
楼下,容娘好说歹说,好不容易才将那挑事的公子送走,那公子离开前,居高临下睇了她一眼,哼了一声,转身大步离开,仿佛此地不配他停留。
容娘知晓自己又损失一大笔银子,然而她还没来得及惋惜,忽然听见门口传来一阵动荡声。
容娘又提了口气,往门口望去。
只见穿着官服威风凛凛的士兵径自而入,腰间别着长刀,门口站着的几位姑娘拦都拦不住,被连带着一并扣下。
“你们这是干什么?擅闯我们醉仙楼,还有没有王法了?”
容娘脸色一变,连忙从台上走下来,台下坐着的宾客见这一幕也变了脸色,慌乱不已,生怕自己惹上大麻烦。
为首的锦衣卫亮出手中的令牌,冷声道:“锦衣卫办案,任何人不得阻拦。”
容娘脸色都白了:“这、这,官人,是不是哪里有什么不对,我们这醉仙楼,一直都是守法经营,可什么事都没干啊!”
男人冷笑一声:“既然什么事都没干,还怕我们查吗?”
容娘勉强稳住声线:“你们这样……会吓坏我们的贵客!把人都吓走了,我这生意可怎么做啊?”
男人懒得跟她废话,给手下使了个眼色,瞬间便有士兵上前将她扣下。
宾客席间瞬间乱了套。
楼上,正欲转身离开的男人眯了眯眼,望着为首的锦衣卫,眼底情绪不明:“到底发生了什么大事,锦衣卫为什么会出现在这?”
随侍也皱眉道:“怕是宫里出了什么大乱子。”
官袍加身的男人扫视一眼一楼的人群,扬声道:“任何人,在我们查明情况前,不得踏出醉仙楼半步!”
他说完后,一挥手,带着几个侍卫便上了楼。
容娘看着被束缚住的姑娘,还有几人上楼的背影,焦急不已。
……
而此时,流筝早已回到自己的房间楼下的哄闹声自然而然传到了楼上,她走到窗前,抬手将窗牖打开一道缝隙,向下望去,就见那身着官服的人正上着楼。
流筝松开手,正要往里屋走去,敲门声急促响了几道,随后房门被人从外面推开,流筝偏头,看见面色焦急的阿芊,瞧见流筝,她松了口气:“姑娘,原来你在这。”
流筝看着她面色惊惶,自然知道发生了什么,但她只装作不知:“发生了什么事?”
阿芊一张小脸皱在一起:“不知咱这里出了什么乱子,锦衣卫的人来了,您好好在这房间里,可千万别乱跑。”
流筝看着她,状似疑惑道:“锦衣卫?皇宫的人为什么会出现在我们醉仙楼?”
阿芊面上仍带恐惧,摇头:“我也不清楚,但我方才看他们的架势……好像在找什么人。”
流筝低眸,看向自己手上的银戒,眼眸微闪。
咸阳候府郭少爷遇刺的消息应当没那么快传出去,锦衣卫向来只为帝王服务,那么,他们今日来,是为了找什么人?
阿芊对她道:“姑娘,你在屋里好好待着,我帮你出去探探情况。”
流筝点头,看着她消失在眼前,她褪下自己身上轻薄的衣服,披上一件外衣,坐在镜台前,梳理自己的头发,随后转身往床榻走去,然而,脚步刚迈出几步,她立刻驻足。
流筝偏了偏头,眼睫微抬,下一刻,身后传来一道沉重的气息,她的腰间被什么尖锐之物抵住。
应当是匕首,流筝感受了下刀锋的尖锐。
若是身后那人再进一步,只怕她现在便不能站在这了。
流筝没有开口。
身后那人倾了倾身子,带着略微灼热的呼吸传到她耳边,他的嗓音低沉,却又带着点温和:“姑娘,冒犯了。”
流筝道:“若是你真觉得冒犯,此刻便应该把手上的东西拿走。”
身后那人笑了笑,带着胸腔有所起伏,流筝感受到两个之间的距离更近了,门外似有若无的声音传来,那人的嗓音压低:“今日冒犯姑娘,是我的错,还请姑娘帮个忙。”
流筝好似浑然不觉自己腰间顶着把匕首,面色仍旧平静:“理由?”
“想要我帮你,自然要给我一个理由。”
“理由……”他嘴里打磨着这两个词,好似在细细思索,片刻后,才压着声音道:“我以为,这是利于我和姑娘的两全之策。”
两全之策?
流筝偏头,视线里出现他高挺的鼻梁和深邃的眉眼,她的视线在快要完全看清那人时堪堪止住。
那人分明是有求于人,却好似不慌不乱,沉稳依旧:“姑娘应当明白,锦衣卫定然不是来抓姑娘的,但姑娘也应当清楚,郭小侯爷是二皇子的人,如今二皇子正得皇上宠爱,你说,若是他被发现死于一个乐师手里,锦衣卫的人会不会将那人捉下?”
流筝眯眼:“你有什么证据吗?”
“姑娘的身手很利落,动作娴熟,衣裳上没有染上一丝鲜血,在下的确没有证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