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身影。
逡巡不定,有些焦虑地转了几圈,似想直接进来,恐怕正被朱衣使阻拦。
“陛下,”李顺低声提醒,“薛二姑娘似乎在外面。”
谢凌钰神色微变,垂首看向慧忍,淡声道:“起来,把血擦了。”
“让她进来。”
李顺连忙将殿门打开,笑道:“薛二姑娘终于来了。”
他声音很低,带着一丝庆幸。
薛柔一路疾走,脸颊泛着薄红,心底焦灼。
原本,殿内众人只当陛下去去就来,熟料等许久也不见影。
太后命胡侍中带着薛柔,去东殿寻陛下。
一路上,胡侍中反复叮嘱需做什么。
薛柔记性也不算差,可真瞧见东殿外头情形,便觉不对。
殿门紧闭,朱衣使严防死守。
她喉咙有些干涩,突然害怕进去后瞧见什么,譬如满地的血。
来的路上,胡侍中神色泰然自若,“放心,那是慧忍,陛下就是再恼,最多威胁两句。”
薛柔心底一直打鼓,直到瞧见慧忍大师全须全尾,才放下心。
她长舒口气,想上前搀扶,却察觉鞋底湿滑,垂眸便是一滩血撞入眼帘,只是与石砖色近,不易分辨而已。
“陛下,究竟发生何事?”
谢凌钰看着她眼睛,忽然问:“阿音在抖什么?”
“这些和尚与你不过几面之缘,怎的这般紧张?”
薛柔心头一凉,陛下笃定太后做局,此刻在怀疑她参与。
好在,只是怀疑。
她深吸一口气,“换作任何人,都会惊颤不已。”
谢凌钰轻笑,示意李顺将拟好的旨意给她看。
展开那道旨意,薛柔懵了一瞬,眼前阵阵发白。
早知谢凌钰做事乾纲独断,但没想过他一个人轻描淡写,甚至未曾与朝臣商议,便要赶尽杀绝。
在大昭,僧侣虽不如在南楚地位超然,却也颇受尊崇。
原因无他,大昭曾遇连年天灾,流民遍野起义频频,称谢氏已失天命,中宗借佛学轮回之说安抚百姓,又命僧人四处讲经布施,收拢民心。
就连先帝,也因谢凌钰身上有一半南楚血脉,而请慧忍宣扬太子乃天命所归。
薛柔仰头看着少年朱砂耳坠,这么多年过去,仍旧艳丽到诡谲。
“陛下可是忘了此物?”
她指了指那耳坠,指尖不小心碰到少年瓷白脸颊。
“不曾忘记。”
谢凌钰语气冷冷,心底却有股焦躁。
她来东殿,只为救下这个满口阿弥陀佛的骗子。
他呼吸有些急促,向前靠近薛柔,将她逼得后退半步。
因这半步,谢凌钰陡然清醒,从连天扯地的酸意抽离。
他垂眸露出浅淡的笑,恍若拟旨灭阿育王寺的帝王是另一人。
“那阿音觉得,朕该如何做?”
薛柔后背发凉,想着姑母的叮嘱,轻轻抬手。
指尖从藕色袖口冒出头,试探般攀上那只玄色衣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