咬字清脆,带一点哄人的意味,让谢凌钰怔在原地,意识到她在唤谁后,面色止不住发青。
“这名字不好。”谢凌钰盯着金笼,“换一个。”
“哪里不好?”薛柔坐在皇帝身侧,托着下颌看他,“托陛下的福,它可聪明了,曲子一学就会。”
谢凌钰没听见它唱曲,沉默一瞬,没让她话掉地上。
“阿音教了什么?”
薛柔眼底含笑,让皇帝听一遍便知。
越听,谢凌钰唇角笑意越淡,薛梵音教鹦鹉唱怨妇诗。
这鸟蠢得厉害,唱了一遍又来一遍,皇帝揉了揉额角,觉得头疼。
“把它带去廊外。”谢凌钰终于忍不住吩咐。
耳边终于清静些,他看向薛柔,见她眉眼弯弯,略带得意,笑时恍若明珠生光。
他微叹口气,罢了,跟鹦鹉计较什么,爱叫什么叫什么罢。
入夜,月悬中天,外头仍温热的风被窗阻绝,有冰鉴在,殿内唯有丝丝凉意。
薛柔掐着身下人的小臂,只觉习过武的人怎么浑身都硬,抓都抓不牢。
她心底咬牙,想着谢凌钰肯定记着白日里鹦鹉的事儿,迟迟不放过她,还吊着人不上不下。
偏过头瞧着不远处蜡烛一点点变矮,薛柔紧抿着唇,不再去想现在几时。
临到顶点骤然落下后,她又恼又急,激出几分脾性,索性俯首附在他耳畔。
“小玉。”
第84章 令姊安好否?
两个字轻飘飘砸进心口, 谢凌钰顿时僵住,闭了闭眼,仿佛在做什么决定。
不过俄顷, 顾不上伤口会不会崩开,原本扣住细腰的手掌稍稍用力,上下颠倒。
薛柔惊得想推开他,又怕戳着伤处,耳垂被温热气息撩得发痒。
“我方才没听见,”他笑了声,“再喊一次。”
薛柔不想遂他的意, 但身上那只手看似温柔地游走,却在她最敏锐的地方刻意浅浅掠过。
忍了又忍, 她闭上眼不去看近在咫尺那张脸,嘴唇动了动,又唤一声。
因肌肤紧贴着, 薛柔甚至能感觉到身上那人刹那僵住, 随后便是漫长的吻, 让她近乎窒息。
唇瓣被含着吸咬,就像那是块饴糖,薛柔眼角泌出一滴泪,还未顺着脸颊划落在枕上,便消失殆尽。
脸颊更湿了点, 薛柔喘着气,入目便是长而浓密的眼睫, 平素因居于高处看人而垂下,此刻轻颤着,恍若在做天底下最重要的事。
她伸出手, 指尖碰了碰他眼皮,引得一声略带疑惑的“嗯?”
“……”薛柔紧抿着唇,忽觉涨得难受,深吸口气低声呢喃,“你动一下。”
……
微弱晨光照在帐幔上,谢凌钰睁眼便瞧见蜷在怀里睡熟的人,没等多看一会儿,便听见阵刺耳鸟鸣。
那只鹦鹉又在唱曲,一大早唱怨妇诗,让皇帝觉得尤为不吉利。
他拧紧眉,想让宫人将鸟送走,却见薛柔已被吵醒。
“竟还记得调子,”薛柔没睡好,迷迷糊糊的,“小玉好聪明。”
说完,她困得厉害,阖眼继续睡。
谢凌钰深吸口气,对鹦鹉的不满甚至转至上官休身上。
送的都是什么?
他离开显阳殿时,盯着廊下鸟笼瞧了片刻,寒着脸走了。
目送皇帝离去,赵旻忍不住问:“昨日我告假,怎么突然多了只鹦鹉。”
绿云一番解释后,赵旻脸色铁青,“胡闹”二字卡在嗓子眼不上不下,最终认命般叹气。
左右皇后已经听进去她的话,对皇帝态度好许多,她爱怎么样就怎么样罢。
赵旻忍不住又重重叹气,觉得伺候薛柔以来,寿数都短不少。
“辰时记得喊娘娘醒,”赵旻提醒绿云,“今日娘娘家里人要来。”
上回薛珩休假,本要进宫见阿姐,但碰上皇帝遇刺的事,便作罢。
谢凌钰知道薛柔心里惦记,干脆遣宦官传口头旨意,让京洛的弘道院放薛珩进宫,顺便让王明月也一道来。
薛珩每次进宫,都觉陛下对他寄予厚望,他自己也担忧才疏学浅,故而压力甚重。
今日要进宫,他一夜未睡,对着近来朝中大小事琢磨,故而见着阿姐时,眼下乌青甚是明显。
“弘道院的课业这般繁重么?”薛柔蹙眉。
“是我自己唯恐落下。”
薛珩半是搪塞,半是实话。
他自幼时起,耳朵里便塞满表兄王玄逸的事,什么神童才子,什么出口成章。
母亲又时常去徐国公府,薛珩便日夜苦读,从未敢懈怠,以期哪日同表兄一样名满京华。
三更起念书,薛珩早习惯了。
薛柔也知他性子,微叹口气,没再劝,而是同母亲说些琐事。
良久,她终于迟疑着问:“阿娘近来是否去外祖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