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在门口奶娃儿。邓秀珍不由愣住:这人,她不认识!
难道爸妈搬走了?
“你找哪个?”女人发现了邓秀珍。
“请问这是何桃秀家吗?”邓秀珍客气地问。
“谁来了?”门里传出问话声。
邓秀珍觉得耳熟,抬头望去,正好看到门里的人端着一个盆子走出来,惊喜喊道:“春生?”
邓春生一下扔过盆子跑过来:“姐!姐你回来了?!”那激动之情显而易见。
“春生,那是谁呀?”邓秀珍同样激动,却还是忍住情绪指了指已经抱着娃儿站起来的女人。
“那是我媳妇小珍。”邓舂生说着,过去抱起孩子,拉过小珍说:“这是秀珍姐,快叫姐。”
小珍亲热地喊姐。
邓秀珍答应着,欢喜地看向春生手里的孩子:“这是你的孩子?多大了?”
“八个月了,是个小子。”春生呵呵笑。
“成家生孩子了,怎么都不给姐捎个信?”邓秀珍嗔怪道。
“姐,不是不想通知你,是实在联系不上你……”春生解释。
邓秀珍这才想起自己在京都出了几次事,因此换了手机号。
因为跟娘家没联系,也就没告诉他们这事。
邓春生告诉邓秀珍:邓春林坐牢出来了,但没回村里。
当时春生在广东打工,就让邓春林也去了广东,把他介绍去了自己厂里。
前年侄儿(邓春林的孩子)也没读书了,嫂子宋元香就带着侄儿也去了广东。
他是去年三八结的婚,媳妇小珍是两人打工时认识的。
可是去年六月,爸腰腿出了问题,说是脊柱炎,治都不好治。别说干活养家,自个儿都需要人常年照顾。
起初他们寄钱回来,妈照顾。可屋漏偏逢连夜雨,难处总是走一处来:妈自己检查出了脑癌……人早就不清醒了。
邓春林不肯回家,就只能他们回来照顾了。养儿为防老,总不能让爸妈就这么病在家里没人管吧?
“爸妈人呢?”邓秀珍听得心里揪紧。
“都在里屋。”邓春生引着邓秀珍往屋后的小屋走。
眼前的一幕让邓秀珍红了眼框,再多的不满在此刻都烟消云散,只剩酸涩:
邓开怀半躺在靠墙的床上,眼睛看着他们,但那眼神却好像不在他们身上。或者说,他的眼睛完全没了神,没了光,眼里全是死气。
何桃秀蜷缩在靠窗边的床上,整个人弓成了一只虾米,皮肤己近透明,透明的皮肤下血管和骨头皆根根可见。
病痛把她折磨得完全没了人形。
她没有呻吟
,不是不痛苦,而是已经虚弱得发不出声音了。
“送去医院吧。”邓秀珍哽咽着说。
“我……家里的钱早花光了。”邓春生尴尬地低下了头。
“我手头还有几个钱,先送医院吧。”邓秀珍说着让邓春生去叫车。
“彦林哥这是怎么了?”春生没动,望向覃彦林。
“他遭了点难,脑子出了问题,需要慢慢恢复,我就是带他回来养病的。你快去叫车吧?”邓秀珍催道。
“姐,医生说爸妈这情况没法好了。妈已经日子不多了,医生说最多半个月了。爸……爸他除了脊柱炎,还有骨癌,也是治不好的。你的钱还是留着给彦林哥治病吧。”邓春生依然没动。
他不是不心疼爸妈,何桃秀对两个女儿不好,对两个儿子却是巴心巴肝的好。
不然也不会从小就给两个女儿灌输回报娘家帮扶兄弟的思想,更不会明知道邓春林讹邓秀珍,她还去帮忙。
邓春林惯坏了,没有孝心,没有责任心,既不管父母,也不管老婆孩子,只顾自己。
可邓春生却没长歪,还知道好歹,懂得回报。
只是他觉得事己至此,既然根本治不好,不如让他们早点去,少受点痛苦。
这种时刻遭受病痛折磨,没有丝毫生活质量的活着,实际只是延续痛苦,不如早点解脱。
“还是送医院吧,看有没有止痛药让他们痛得轻一点。”邓秀珍眼泪止不住地流,迷蒙了双眼。
邓开怀的眼里聚了光,看着邓秀珍的侧影,他轻轻叹了口气,闭上了眼睛,一行泪从眼角溢出。
将人送到市医院,办好住院手续,医生给邓开怀和何桃秀输上液。
邓秀珍才得以坐下喘口气。
“我饿!”覃彦林凑到邓秀珍身边小声嘟喃。
“我去买吃的。”邓春生说着飞快地出了门。
住院费都是邓秀珍出的,他不好意思让她再去买饭。
吃过饭,邓秀珍让邓春生先回去,天快黑了,家里只剩小珍娘儿俩不安全,赶紧回去陪他们,明天把他们也接上来过两天。田地两天不管没事。
邓春生三十几岁才娶上媳妇,心里当然记挂老婆孩子,也就没多什么,急匆匆赶回乡的班车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