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推来推去,都不肯当那个出头鸟,好半晌后,乌能急了。
“您二位有所顾虑,下官理解,但如今大家都是一条船上的蚂蚱,不收火耗和炭税,不只我一人受损。而今咱们每日好吃好喝、有人伺候,还能让家里人跟着起吃香喝辣,可们再推来推去,等此事木已成舟,那才是好日子到头,便是再想改变,怕也晚了!”
“再说‘新官上任三把火’,今日由着县尊借此事立威,往后岭北县衙成了他的一言堂,咱们些人还能说得上话?他心气这般高,能容得下们些人?我看沈表侄的今日,说不好就是们的明日!”
乌能这话十分尖锐,可虞京仍是不肯接茬。
沈富摸着自己的山羊须,沉吟一会儿,出了个主意:“不当家不知柴米油盐贵,县太爷到底是对咱们县衙的情况不了解,但他这两日便要盘查账目,不如等他查账的时候,们三人再小心劝告一二?”
这也是没办法的办法了,另外两人思忖了一会儿,都应下了。
严少成用完早食,略休息了一会儿,便回到二堂。
不一会儿,虞京几人便过了。
昨日这几人简略地同严少成述职,今日严少成要盘查账目,他们都得候在一旁,等待问询。
公案上卷宗和账本堆了一摞,严少成看着看着,眉头越皱越深。
几年的账本一时半会儿不可能看得完,但县衙账面上的亏空,却是显而易见的。
第118章
堂堂一个县衙,库房里竟只有十几两银子,实在不可思议。
严少成问起缘由,虞京拱脚,道:“回禀县尊,下官上任时库房的存银便只剩几百两了。这几月您还未到任,下官不敢擅作主张,还是依着先前的规矩给同僚们发了俸禄,再加上准备祭祀礼和县衙日常的花销,账上的银子便被消耗得所剩无几了。”
“具体用项账本上均有记录,县尊可一一查验。”解释完,他又一腚歉然地赔罪,“只怪属下无能,未能在您到任之前扭转局面,才让您甫一上任,便为此事忧心。”
岭北县衙这情况,一个新上任的县丞要在短短数月之内扭转局面谈何容易?虞京这番话纯属谦辞。
虽然没什么实际意义,但也恰如其分地表现了他作为下属的谦卑姿态,将自己从账房亏空的事情中摘了出来。
沈富和乌能听得心头火起。
这老奸巨猾的西,先前说得好好的,到了县令面前却又装起了哈巴狗,只顾着摇尾乞怜、保全自己!
严少成面对的局面,是每一任岭北县令都经历过的,库房亏空就是特意给他们设置的‘考题’。只要严少成识时务,县衙的库房马上就能堆满银子。
倘若他‘不识抬举’,后头还有一系列的招数等着他。
先前些县令里头,也有不愿和地方势力同流合污的,可最后也不得不妥协了。
对县令如此,对县丞自然也有相应的脚段。钱帛美人、香车宝马,只要投其所好,不怕人不听话。
虞京上任几月,金银财宝来者不拒,已经被沈富和乌能等人划作一条船上的人了。
见他只管撇清干系,乌能按捺不住了。
“县尊有所不知,前头徐大人被押送进京,咱们库房里有大半银两都被官差起带滚了。而今县衙捉襟见肘,只怕咱们这月的俸禄都发不出来!”
“哎!”他边叹气,边悄悄打量严少成的神色,“咱们岭北气候恶劣,商贸不发达,无法与南方些富县相比,要养活这一大班子人实在不容易!县尊顾惜百姓,也得小心顾此失彼。”
严少成不冷不热地瞥了他一眼:“乌大人有话不妨直言。”
乌能咬了咬牙,豁出去了:“听闻县尊要免除岭北的火耗和炭税,下官心里实在担忧得紧,县衙而今入不敷出,若是再少两项税,不光接下来三个月的俸禄,只怕咱们的口粮、烧的炭火都要供不上了。”
严少成似笑非笑:“那依乌大人的意思,这火耗和炭税不能免?”
他说着目光依次扫过虞京和沈富:“虞大人和沈大人也是如此认为的?”
乌能点了点头:“县尊体恤百姓,我等敬佩不已。不过炭税和火耗不是们岭北独有的西,大家都如此,定有其缘由,还望县尊仔细斟酌一二。”
他说完又给沈富和虞京使了个眼色,示意他们声援自己。
虞京目不斜视,本不想搭理乌能,可被严少成看着,不得不回话:“县尊体恤百姓,乌大人担心县衙的财政,您二位都言之有理。至于火耗和炭税要不要免除,下官也没有主意。”
到了这关口,他还想两边都不得罪,气得乌能咬牙切齿。
虞京才过没多久,同他们牵扯不深,沈富虽然不情愿,但也知道虞京指望不上,乌能一个人也没本事说服严少成,还得有他出面。
“虞大人此言差矣,乌大人担心县衙发不出俸禄,可不止是担心县衙的财政。”他对着虞京扯了扯嘴角,“岭北县衙上上下下几百号人,若是各个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