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棠的行动霍山河能猜到吗?
荀言不敢确定。
最后一间病房了。
这一次没有人再出现。
荀言走过去,缓慢地推开病房的门。
一把黑洞洞的枪口抵在他的额头。
与枪一起出现的,是一道漆黑的刀光,特质的枪械被拦腰斩断,面前这个穿着漆黑制服的男人瞳孔一缩,本能后退,有些狼狈地踉跄两步。
拉动枪栓的声音此起彼伏,十几个人将他包围在正中心,没有任何死角。
但谁都没有动手。
正对面的病床上,坐着一位瘦骨嶙峋的老人,疾病几乎已经将他的全部身体机能消耗光了,让他呈现出一种不正常的干瘦,但他的脸上仍旧能看出刀削斧凿的线条,哪怕已经马上就要踏上生命终点,他仍带着一种由内而外的不容忽视的杀气。
霍山河放在任何一个只有普通人的时代,都将是所向披靡、名垂青史的将军。
他的一生,本该生在疆场,死在疆场。
霍山河已经不能说话了。所以荀言先开口。
荀言:“你知道异控局的地下有什么吗?”
霍山河的神情没有任何的变化。他大概是知道的。
荀言又问:“你知道它的存在,对现在这个世界来说,意味着什么吗?”
霍山河的神情仍旧没有丝毫的动容。
他虽然已经消瘦的不成样子,但一双眼睛仍旧利如鹰隼,与荀言彼此对视,谁都没有再开口。
他知道与不知道黄金骸骨,都不重要了。
霍山河穷尽半生之力,试图将缉阴司与东洲仓库抹除,试图将这世上所有非人的东西通通关进笼子,或者彻底斩杀,他想要的社会,有人类这一个物种的存在,就已经足够了。
如今箭在弦上,他已经不可能被说服。
荀言也并不打算说服他。
昆吾刀在病房一片惨白的绝对光亮中,勾勒出唯一的阴影。
一个玻璃球出现在荀言的手中。
这并非李桃夭用水凝结出的,而是真真切切的玻璃,是洛棠交给他的,玻璃球中的水里养着一条小鱼,正若无其事地游弋。
与玻璃球一起出现的,还有阮青竹交给他的那串璎珞。
一个高个汉子的神情肉眼可见地变了。
荀言:“这东西,几位应该比我熟悉。”
高个汉子险些就要冲过来。
高个汉子:“对老人都能下得去手,你还是不是人?!”
荀言:“南湾河的镇上,也有很多老人,也没有见你们下不去手。”
高个汉子脸上的肌肉抽动一下,咬紧牙,却没再说什么。
荀言:“霍山河,你没有什么想说的吗?”
霍山河的眼睛里浮现出复杂的神色,但转瞬即逝。停顿一会儿,他缓慢地伸出手,有人立刻把一个黑色的小键盘似的东西放在他手边。霍山河按下几个按键,计算机系统会自动将他输入的字转化成语音。
霍山河:“亡一国,与亡一镇,时间不多,别无选择。”
荀言:“以全镇人的性命作为筹码,栽赃给东洲仓库,就是你的选择?”
霍山河:“非我族类,其心必异。”
荀言:“都是同类,就不会有异心了吗?”
霍山河看着他,没有任何动容。
荀言:“你见过鬼门的洛棠了。”
霍山河仍看着他。神色间没有半点变化。
荀言:“她在异控局埋了很深的钉子,与她里应外合,这颗钉子,是你默许的吗?”
霍山河不回应,但答案已经显而易见。
荀言:“你的目的,到底是什么?我原本已经你只是想在临终前对付东洲仓库,从顾瑾之的手里夺权,但是现在看来,我们还是想得太简单了,你连鬼门的人都敢合作,都能纵容,这不是你一贯处事的风格。”
霍山河静静听着,片刻之后,突然露出一个笑容。这个笑本该是自信的,豪气干云的,是一切尽在掌握中的,可是落在他已经没有任何额外脂肪的脸上,却显露出一种奇怪的扭曲感。
两方对峙
这笑似乎逐渐抽取了他仅剩的生命力,他打字的速度变得缓慢,一下一下的,每隔几秒钟才能按下一个按键。
他说:“清理,是要付出代价的。借力打力,方为上……”
最后一个策字没有打出来,霍山河捂着喉咙,一大口血喷在雪白的床单上,守在他身侧的人有一瞬间的惊慌,又被他抬手压下来。
他早知道自己命不久矣,他身边的这些心腹,自然也对这件事心知肚明。
霍山河没有耗费任何多余的时间关心床单上的血红,他死死盯着荀言,眼神里迸发出一种走投无路般的决心与执拗,看得无端让人心惊。
他重新抬起手,哪怕抬手的这个简单的动作对他而言已经是沉重负担,所有的枪口重新对向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