报案人是学校的清洁阿姨,据她说,早上八点左右,重症监护室的门缝里一直冒冷气,她以为谁忘了关空调,没想到,一进门,就看到床上横着一具尸体。她吓得立即报了警。派出所民警接到报案后,看到驾照上的死者身份,觉得遇了件大事,这才上报给分局。
“学校早上六点半要打扫清洁,派出所民警发现尸体的时候,清洁阿姨已经把楼道里的痕迹拖掉了,一直在道歉呢。不过,我们在尸块上、玻璃瓶上提取到了一些新鲜指纹。病房里也有新鲜脚印。”刑技温阳阳简单交代了一下情况。
“检查过脚印了吗?能不能给我一个初步的嫌疑人画像?”顾恺嘉戴上手套和口罩,开始检查尸体的眼球和口腔。
“嗯。只有两人的新鲜脚印,一个是阿姨的,在门口踏了一圈,还有一个人,反反复复走到床边,按尺码和步幅来看,可能是比较年轻、个子不高的男性。”
顾恺嘉点点头,向一个扎着马尾、个子高瘦的女生道:“向珂,尸检结果。”
法医点点头:“死者六十到七十岁,死亡时间大致在五天以内,除了皮肉擦伤外没有外伤,死亡原因应该是中毒,但不是常见的磷化物或者氰化物,还要进一步检验才能确定。凶手的分尸手法很专业,应该有一定的解剖学基础知识。此外,皮肤有细胞脱水造成的皱缩、冰晶裂隙等,说明尸体经过冷冻又被解冻,但每部分皱缩和开裂的程度不一致。”
听到这里,顾恺嘉转过头,和向珂交换了一下眼神。向珂:“嗯,是这样。”
易世俊莫名其妙:“啊?”
孙天影慢悠悠地道:“分尸一般是为了掩盖罪证,但这个凶手分尸是为了方便运输到这里。解冻时间不同,并非第一案发现场。犯罪者很可能是将尸体一块一块分别运过来的。小易,你还得学一下呀——”
“我明白,就是没反应过来。你多嘴什么?新来的放尊重一点,叫易哥。”
没想到孙天影立即乖巧又字正腔圆地叫了一声“易哥好”,小易尴尬地“哼”了一声。
向珂看了他们一眼:“还有,那个东西被割下了,泡在那边的酒里。”
“他当年经常给学生灌药汤,”孙天影耸耸肩,“要不测测药酒的成分,是不是他之前治疗问题少年的方子。凶手既然已经选择在把尸体运到老家来,想必是把这件事当成一件作品的,说不定会在其他细节上下点功夫。”
顾恺嘉瞥了他一眼:“你这么了解李宏信吗?”
“当然,总局办过他的案子,”孙天影颇自然地回应道,“先送去检验吧。”
民警把玻璃瓶端走了。顾恺嘉仍站在尸体旁,一言不发。一看到他这个思考的姿势,队员就感到安心,仿佛破案指日可待了一般。
即便信息有限,不能窥出全貌,但在现有的信息中,顾恺嘉还是觉出一种微妙的矛盾。提取到新鲜指纹和新鲜脚印……嫌疑人谋划得这么细致,还大费周章地搬运尸体,不可能想不到清除自己的痕迹。所以,这唯一留下的痕迹,也未必是嫌疑人的。
他拿起驾照,对比死者和照片上的人,确实,死者五官和驾照照片非常相似。
但是,嫌疑人好像太想让人觉得留下指纹的人就是凶手,也太想让警察觉得死者是李宏信了。
看见顾恺嘉盯着照片,向珂补充道:“死者的年纪确实和李宏信差不多,但尸体dna鉴定是个难事,当年他犯事后全家都移民了,不知还能否找到直系亲属。”
“不过,李宏信之前有经济犯罪的案底,一入境就会被抓获的吧,”温阳阳插嘴,“他肯定走不了海关的。”
“有没有可能——是走冷链啊?”还在实习期的小警察张延,低声发表着惊世骇俗的言论,“比如,犯罪嫌疑人在美国把李切成尸块,然后用进口牛肉的冷链运输过来——”
温阳阳骂道:“妈呀,我要吐了,早餐才吃了牛肉包。”
顾恺嘉没有理会这些脑洞大开的推断:“还有没有额外的信息,进行过全楼搜索吗?”
“派出所民警都搜过了。”小易道,“医院内监控早坏了,外围监控资料已经传给图侦,但我检查过,还是有覆盖不到的死角。我们正在勘验现场,还没来得及复查一遍呢。”
“如果有私仇,悄无声息地作案更方便吧,把尸体搬来放这里,明显是个炫耀犯,看吧,没几天他可能就会通过什么方式宣扬的。”孙天影的声音又响起来,顾恺嘉感觉,他好像把自己脑内的话说出来了一般。“毕竟,把一个退隐的70岁老人弄到国内来杀,还挺费心力的。是吧,顾队?”他说着,掏出手机玩了起来。
“是的,”顾恺嘉道:“炫耀犯的特征是会留下他的作品,但我们——应该还没把他留下的东西找齐全。”
大家一听,顿时打起精神来。
为了整理下侦查思路,顾恺嘉带着重案中队到校医院的休息室复盘:“首先,有一点是最明确的。凶手想让我们认为尸体是李宏信,可李宏信早已携家移民美国,哪怕是提取了dna,