变应万变。
既然是缺失的史料,说明这件事在如今正史上是找不到痕迹的,或者说,也可能作为野史留存,而且这是一件过去必然发生的事情,他们无法加以修改扭转。
人祸兵灾?不像,这公主寝居用料奢华尊贵,仆从训练有素,并非像是王朝将倾,强弩之末。
那就是天灾了。
王奉虚在榻上盘腿思考一阵,把宣纸揉成一团扔掉,又叫了之前的宫女进来。
宫女不疑有他,有问必答,没等王奉虚费心下套,自个儿就滔滔不绝开始表忠心:“要我说,天底下最优秀的儿郎都不一定配得上公主您,李轻云算得了什么,居然大言不惭写那浑诗讽刺皇家,此人就该革了恩籍,刺配岭南。”
李轻云?谁?不认识。
王奉虚为自己贫瘠的历史知识而担忧。
他想了想,故作哀愁:“是我的婚事让父皇担忧了,啊!说起我父皇,你觉得他是怎样一个人?”
转折十分生硬。
宫女为难:“奴卑贱,怎敢妄议天子。”
王奉虚心想,说的也是,总不能现在人没死就问人家庙号是老几吧,搞不好被拖出去杀头。
“那册子你替我翻开,”他指了指桌上的画册:“我懒得看,你帮我介绍介绍,务必要详尽。”
宫女本就是为此事而来,兴高采烈地应下了这差事,毕恭毕敬翻开一页:“这位赵郎君,镇国公的孙儿,今年十八,诗词歌赋样样信手拈来,可谓是后起之秀呀!”
镇国公?名字颇为大众,每个朝代一叫一大把的,没有一点历史锚点。
王奉虚唉声叹气的:“诗词歌赋?不行,没一点阳刚之气,过。”
宫女再翻一页:“嚯!这位是如今威远将军之子,身高八尺,弓马娴熟,力能扛鼎!”
王奉虚掏掏耳朵,大喇喇摆手:“男人嘛,也不能一点脸不看,否则带出去让别的女人怎么说我?过。”
宫女并不气馁:“您看这位郎君可不一般,虽门第不高,但乃是辟雍十四年新科状元,玉貌绛唇,风度翩翩,能文能武,气质不凡!”
这个倒是给了点新线索。年号是辟雍?有点耳熟,值得留意。
王奉虚道了声:“好!”
宫女:“殿下可是选定此人?”
“不急,”王奉虚指了指旁边:“这是初筛,先挑出来,最后我再考虑录……选谁。”
宫女屡败屡战,又翻出一页:“您看看这位郎君?丰神俊秀,松柏之质,上知天文下通地理,如今正在都府观星院任职,简直有仙人之姿!”
原来这里是把皇宫叫做都府的,观星院……古代皇庭似乎为一些玄门修士专门开设的官所,和钦天监、太史局相似,跟如今的异管局差不多。
“还有玄门中人,”王奉虚咋舌:“这也能随我挑?”
他眯眼往画像上一瞧,只觉得那人有几分眼熟,但似乎又是错觉。
宫女道:“殿下?”
王奉虚踌躇道:“唔……那先放一边吧。”
宫女便将那观星院郎君同新科状元放在了一起,又翻开一页,眼睛一瞪,表情流露出几分复杂。
“唉,也是在您跟前,我不敢藏遮。这位就是侯府世子李轻云,虽说是长了副好皮囊,但为人轻浮孟浪,不学无术,整日流连风雅楼沉迷声色犬马,也就是托生在贵胄之家,还曾酒后妄言,说要潇洒此生,就算公主下嫁也不娶云云,唉,殿下不看也罢,糟污了您眼睛。”
王奉虚瞠目结舌:“等等!拿来我看看!”
宫女吓了一跳,赶忙把那李轻云的画像递过去。
这画师很有功底,画得人物花鸟相伴,惟妙惟肖,意韵精准。但王奉虚的注意力全然在那个“李轻云”的脸上——这哪是什么李轻云,这分明是孟裁云!
“哈哈哈哈——”他笑得往后仰倒,在贵妃榻上捶了几下。
真是得来全不费工夫,能找着一个是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