顺着大汉的脑袋往上瞧,旁边立着一个黑漆木凳,此时此刻,衣衫凌乱、香肩半露的姜姝正站在木凳上,她手中握着一个碎瓷瓶,眼睛直愣愣盯着血泊中的大汉。
听到开门的声音,姜姝才缓缓把目光移向门口,她怔愣片刻,忽地从木凳上跳下去,快步踱到陆长稽身边。
像是落水之人遇到了浮木,她猛地抓住陆长稽的衣袖,目不转睛盯着他,急声说道:“大伯,我杀人了!我、我……”
两个女子对两个人高马大的男子,按理说是没有胜算的,只他们谁也没想到珠儿力气奇大,轮起一把交椅便将其中一个男子砸倒在地。
另一个男子有了防备,用狠力把珠儿推开,转身就去撕扯姜姝的衣裳,他牢牢记着雇主的吩咐,只要毁掉姜姝的清白,便能获得丰厚的报酬。
姜姝娇娇柔柔,即便拼尽全力也敌不过那男子,不过须臾身上的衣物就被男子撕扯的七零八落。
这时,珠儿凑上前,揪住男子的衣领往后扯,男子大怒,攥紧拳头用力砸向珠儿的面颊。珠儿被打得昏昏欲坠,那人却仍不解气,复又抬腿向珠儿的小腹踢过去。
姜姝见状,忙拿起身侧的花瓶,因那男子实在高大,她唯恐一击不中,这才站到木凳上,用尽全力把花瓶掼到了男子头部。
地毯上的血越来越多,姜姝也越来越害怕,她虽惴惴不安,却并不后悔。如果再来一次,她仍然会选择保护珠儿。
她神色戚戚,眼中氤氲出盈盈的水光,瞧起来慌楚又可怜。
纤细的身子不停地颤抖,仿若一株被寒风凌虐的细柳,似乎随时都有折断的可能。
陆长稽眸光微动,把衣袖从姜姝手中抽出来,将外衣脱掉,覆到她身上,温声道:“有我在,你什么都不用怕。你且告诉我,适才发生了什么?”
宽大的衣衫覆到身上,散发着青竹的味道,那味道清幽柔和,很快便驱散姜姝心中的恐惧,让她镇定下来。
她站直身体,先让人把珠儿送到医馆医治,而后才把事情的来龙去脉说给陆长稽听。
陆长稽提辖刑部,审理过数不清的案子,只听了个开头,便已推断出歹徒背后之人的动机。
他低下头看向姜姝,低声道:“我先让侍卫护送你回府,你回去以后且好生休憩,只当什么都没发生就好。三日后我定会给你一个交代。”
当什么都没有发生,便是要帮她隐瞒适才发生的事情。
虽说姜姝没有失贞,可她的衣衫已被歹徒撕得破烂不堪,若让人知晓她曾在歹徒面前失仪,以后也休想再挺起腰杆做人。
姜姝原本十分忧心,听到陆长稽的话,那颗七上八下的心才放到实处。她知道无论多么棘手的事情,他都能完美的解决。
陆长稽从来都是让人信任、让人安心的存在。
情况紧急,姜姝顾不上多言,躬身向陆长稽行了个礼,便随着陆长稽的随从下了楼。
姜然和朱凝雪悠然地坐在屋内,一边吃茶点一边说话,擎等着好消息,哪成想等来等去也没听到动静。
二人都是急性子,实在是坐不住,遂站起身,亲自到隔壁探查消息。
二人走到包间门口,还未站定,便察觉到一股凌厉的威压之势扑面而来,抬起头,屋内哪里还有姜姝的身影,唯有陆长稽如青松一般,定定地站在屋子
中间。
陆长稽身在高位,威严已浸淫到骨子里,若不刻意收敛身上威势,便连执掌一方的大员见了他都战战兢兢,更遑论两个没见过世面的小姑娘。
姜然被他的目光所慑,恭敬地躬身行礼:“陆、陆大人……”
陆长稽并没有理会她,把目光移到朱凝雪身上。
朱凝雪比姜然要镇定一些,心思却更歹毒,她道:“适才小女子和姜二娘子在隔壁喝茶,忽听到信阳侯府世子夫人的呼救声,期间还掺杂着男子的低吼。
我们担忧世子夫人,便匆匆赶了过来,大人可是也听到了世子夫人的呼救声,才过来搭救的?”
朱凝雪不知道屋内到底发生了什么,并不清楚姜姝是赶在陆长稽出现之前逃脱了,还是陆长稽有意维护姜姝,让她避了起来。
若是第一种情况,她这个回答便能让陆长稽知道姜姝被人玷污的事情,若是第二种情况也无妨,即便陆长稽为了陆家的颜面在外人面前为姜姝遮羞,可关起门来,又焉能让一个失了贞的女子继续在侯府存活?
朱凝雪越思忖越觉得自己机敏,可没想到陆长稽看她的目光十分凌冽,仿佛要把她一片一片凌迟一般。
屋内静悄悄的,朱凝雪的神经也绷成了一根弦,只见陆长稽薄唇轻启,泠泠的声音从他的口中洒了出来:“世子夫人聪颖,知晓有歹人欲构陷于她,连这屋子都未踏足,便央我将歹徒扣押到了刑部。”
“小娘子怕是得了失心疯,这才听到了一些莫须有的声音,当归家瞧瞧大夫才是。”
陆长稽轻轻勾了一下唇角,双眸凝着姜然和朱凝雪,眸光忽得犀利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