酸涩之意从胸腔涌出,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姜姝下意识便沁出了两行清泪。她不想示弱,粗鲁的把脸上的泪水擦掉,可不知不觉,眼泪又不争气的流了出来。
陆长稽盯着姜姝的眼泪,眸光越来越暗,声音沉得像水,他勾起姜姝的下巴,强迫她与他对视,沉声问道:“没有嫁给叶潜,你就这样伤心?”
他毁了她的一切,还有什么不满意的。姜姝抿紧嘴唇,一言不发。
他把她的沉默当做默认。
心似刀割一般疼,陆长稽轻轻笑了一下,猛地蹲下身,掰开姜姝的双腿。
“大人,叶侍讲求见。”程栾的声音在窗外响起。
更漏嘀嗒作响,也不知过了多长时间,姜姝从迷乱中回过神来,手心冒出涔涔汗水,她直起上半身,用力去推陆长稽的头。
可惜,她身娇体软,他满腔愤恨,她又哪里推得动他?
“让叶侍讲到檐下候着!”他抬起头,挑衅地看了她一眼,下颌水光潋滟。
脚步声由远及近而来,最后在门口顿足,姜姝知道那人就是叶潜。
屈辱、紧张、无奈、愤恨在胸腔里起伏,姜姝拽住陆长稽的头发,死命拉扯,她想让他也尝一尝她的疼,却在拉扯中,不受控制的溃败。
一泄如注!
姜姝微愣,待反应过来适才发生了什么以后,猛地翻了个身,似鸵鸟一般把头埋到锦被内,将自己藏了起来。
她分明是怨他的,怪他的,怎么就失控到了那种地步?
房门上雕着镂空花格,她适才情难自抑,也不知道叶潜有没有听到什么?
姜姝的心坠入深不见底的深渊,耻辱溢满整个胸腔,事情怎么就发展到了这个地步?
她坐起身,拿起一旁的引枕狠狠掷到陆长稽身上,掷完尤觉得不解气,瞥见床边有一本书,复又把那书掷到了陆长稽脸上。
书角磕在陆长稽的额角,印下一角青紫。
陆长稽仿若感知不到疼痛,他勾着唇角站起身,摸了一下胸前的濡湿,从容地弯下腰,折断贯穿在他腿间的羽箭箭柄,打开衣柜,换了一身新衣。
施施然向门外走去。
第60章
叶潜似一棵青松,直直站在门口,眉眼间暗含怒意。
陆长稽对他的怒意视而不见,顿在他对面,与他对峙。
陆长稽身居高位,威势甚足,面对他散发出来的压迫感,叶潜不卑不亢,身姿挺得愈发笔直。
他凝着陆长稽,沉声道:“天色渐晚,内子不好在信阳侯府留宿,下官来接内子回家。”
陆长稽轻笑一声,舌尖在后槽牙扫过:“姝儿未进叶家的门,便算不得叶家妇,叶侍讲休要胡言乱语,毁坏姝儿的清誉。”
叶潜反唇相讥:“毁坏姝儿清誉的人是大人,大人若真的爱重姝儿,便不该让她蒙受奇耻大辱。您在众目睽睽之下将她掳走,她以后怕是连大门都出不得了。”
陆长稽无所谓的笑了笑,漆眸中溢出煜煜神采:“姝儿若是叶家妇自然会被人嗤笑,可她若是嫁给我陆长稽,还有谁敢嗤笑她?”
叶潜的脸色变得铁青,咬牙切齿道:“大人这是铁了心要抢夺人妻?您把姝儿强留在信阳侯府处,除却能惹得她愈发厌恶您,她怕是连眼角余光都不屑放到您身上。”
叶潜的话像一支利箭,直直扎到陆长稽的痛处,陆长稽驰骋朝堂多年,说是春风得意也不为过,唯有姜姝是他可望不可及的存在。
他可以在身份上压制叶潜,在姜姝这儿,却是叶潜的手下败将。
陆长稽睇着叶潜,眸中风起云涌。
叶潜亦不肯退缩,迎着他的眸光回视。
二人互不相让,空气中仿佛溢满了火星子,一触即发。
姜姝把皱皱巴巴的衣衫整理好,推开房门行到屋外。
她脸上的红晕已经消退,倒是看不出什么异常。
她从陆长稽身边经过,像是没有看到陆长稽一样,径直站到了叶潜身边。
她已声名狼藉,叶潜哥哥却待她如初,他愿意为了她背负旁人的指点,她也要勇敢的面对未来。
这世上除却生死都是小事儿,没有什么坎儿是过不去的。
她和叶潜并排站着,双手紧握,一起与陆长稽对峙。
姜姝看着陆长稽,神情淡漠,语气决绝:“我骗了你,你也羞辱了我,我们便算两清,你放我离开,从此山高水长,再不相见。”
陆长稽凝着姜姝和叶潜紧握的双手,瞳孔骤缩,她和旁的男子同仇敌忾,他倒是成了外人。
有什么东西在血脉中偾张膨胀,几欲让他失控。
陆长稽铁青着脸,轻轻笑了笑,声音似是被扯断了:“我若是想羞辱你,有千万种法子让你声名狼藉,又如何用得着大费周章把你带到侯府?”
他有一身傲骨,有些话是无法宣之于口的,他没有办法说出自己对姜姝的依恋,更不会把自己的尊严放在地上任人践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