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铮铮,”母亲尽量放柔声音:“叫你回来呢,是想跟你说,爸爸妈妈准备离婚了。”
“……你怎么想?”
“哦。”
“你们叫我回来就为了这个啊。”宋时铮坐在桌上,眼里没什么情绪,两条腿无聊地打晃,泡泡糖吹得大大的,然后“卜”一声破掉。
“离呗,这是你们自己的事。”
反正他们已经不幸福很久了。
宋时铮十二岁出国,记忆中,她的董事长母亲总是全世界乱飞,而她那位留守在家的博士父亲却从来没有笑过,哪怕一次。
母亲难得回来一次,宋时铮就能隔着门听见父亲的争吵声。
而母亲,从始至终,只是淡淡的。
看着父亲发完一场又一场的疯,然后离去。
后来她听公司里的人说,当年父亲只是集团研发部门里的一名博士,是因为母亲家族斗争,才恰巧被选中的。
母亲那一辈争斗得很厉害。
宋母能力出类拔萃,但却因为性别为女,不被祖父认可。祖父固执地认为,女人总要成家的,女性必须得成家才行。
这种情况下,母亲和祖父在公司内部办了一场比赛。
表面上是比赛,实际上却是招婿。
母亲从公司中众多人才中招赘一样选中了父亲。而父亲当时也是高兴的,他以为自己攀上了董事长的女儿,就要飞上枝头,变成凤凰了!
可婚后,父亲才发现,事情远非他以为的那样。
他本以为,自己可以凭借女婿身份,得到阶级跃迁,却没想到,上至高管,下至基层,竟然根本没有一个人正视他。
甚至连他的原来部门的同事,也都对他淡淡的。
到这时候,他才发现,他只是一个傀儡。
一个宋母已经成家的证明。
而通过这场婚姻,他也发现了自己能力的边界,那就是——
他的能力,配不上他的野心。
他有才,却又没有到恃才傲物的地步,他不会协调和管理,缺乏战略眼光,所以在当高管这条路上也挫折不断,几个部门都怨声载道。
甚至在家族中,他倾尽全力奉上的昂贵礼物,也只是岳父可以随意转手送人的多余物品。
这种痛苦几乎无时无刻不在啃噬着他。
他失去事业,永远只是宋成兰的陪衬。
他失去名字,永远只是宋成兰的丈夫。
他根本没有做好当一个豪门掌舵人的木偶丈夫的准备。
他将自己扭曲的嫉妒与控制欲转移到年幼宋时铮的身上,但宋母却连这点机会也不给他。甚至连宋时铮也瞧不上他。
他几乎活成了一个透明人。
从这一点上来讲,父亲能够忍受十几年,已经算是相当优秀了。
所以宋母对他有淡淡的愧疚,但却没有感情。宋母主动招的他,所以不会主动提离婚,但当他提出离婚,宋母几乎是立即说好。
可真当宋母同意的那一刻,父亲反而更加崩溃了。
宋时铮懒得看父亲表演发疯。
这种场面,她已经躲在门缝后观看无数次了。从胆战心惊,到若无其事。宋时铮啃着苹果就上楼去了。
照她看,他们早该离了。
所以她讨厌博士,这群敏感脆弱又缺乏能力的人。照她看,像她和她母亲这样的女人,根本就不需要男人。伴侣,只是会给自己带来痛苦的东西。
但这次之后,宋时铮就开始频繁的谈恋爱。
像她这样的人,让别人喜欢上自己,实在是太轻易了。
她以为自己会像其他的欧洲同学那样,沉溺在sex, drug, and alhol 里面,却发现,她根本不喜欢旁人的触碰。
她喜欢上了音乐。
而很久之后,宋时铮才想起来,哦,原来那天是她的生日。
原来那天,她以为,开门迎接她的,会是气球、横幅和笑脸。
一只手将她按在墙上,强行将她拉回现实。
天地早已停止旋转,而她,被钉在墙面上,动弹不得。
愤怒几乎要烧穿了她的耳骨。
这么玩不起啊。
宋时铮刚想嘲讽孟行玉两句,却听见孟行玉仿佛冰川掉落的一笑。
“铮铮,”她这样叫她,“我们都没有在一起过,怎么分手?”
宋时铮怔住了。
对……啊。
“起码要这样,才对吧。”
一股大力向她袭来,凉丝丝的手掌掐着她的脸颊,将嘴巴强行打开。
那一刻,她整个后背都僵了,一直僵到尾椎骨,全身上下有种不敢动弹的感觉,像一尾鱼,被钉在原地。
被猫一下一下的舐舔,啃咬。
冰凉强烈的气息长驱直入,侵占她口腔中湿润的黏膜。好像强迫她在口中含了一块冰,但又火辣辣的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