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温少爷请了人?”
飞星摇头,赶紧放下手中的活,“是少爷,不是别人。”
“你说这戏腔是温少爷的?”
飞星点点头。
戏腔一开,灰蒙蒙的空中飘落下了小雪,白白点点的沾在红色的戏服上。
温惊竹捏着戏腔,纤长清瘦的身躯在亭中随着戏曲走动。
“…碧云天,黄花地,西风紧,北雁南飞。”
“晓来谁染霜林醉?总是离人泪。”
“…月色溶溶夜,花阴寂寂春;如何临皓魄,不见月中人。”
身体不似从前,温惊竹唱了一段又紧接着一段。
似乎是累了,他把头上的头冠放下,自己则是站在亭中呆呆地看向远方——那边是他的爱人在沉睡。
凉亭边上的银杏叶再次落下,落在他火红的戏服上,也似爱人轻抚过他的衣角,与他紧紧地拥抱在一起。
冷风吹过,掀起他额前碎发,露出眼尾微红的眼睛,不知是胭脂描红还是他因思念爱人而晕染的红。
他累了,这么久以来第一次这么的累。
温惊竹直接坐在了凉亭的长杆,偏头一歪靠在柱子上,眼睫微敛,轻轻地颤了几下,随即缓缓地闭上眼。
戏服铺在地面,金灿灿的银杏叶落下点缀其间,如腊月盛开的梅花。
先生…
一滴滚烫的泪从嫣红的眼尾溢出,滑过消瘦的脸庞,最终没入戏服消失不见。
第227章 答应了你的,不会食言(第二世完)
民庆十二年,十一月二十三号,温惊竹离开了人世,身上穿的是那身火红的戏服。
那天的雪越下越大,见亭中的身影迟迟不见起身,飞星像往常一样过去唤他回去。
可是,这一次并没有人回应他了。
温惊竹的离开很突然,没有任何的提示。
但飞星知道,他家少爷是想沈先生了。
温惊竹的葬礼并没有大办,并不是沈家人不重视,而是温惊竹要求的。
这是他遗书里所写的。
飞星在收拾温惊竹的东西时,是在他经常坐的书桌抽屉里发现的。
这遗书似乎是写了很久,落了灰。
其实温惊竹的东西并不多,来时只有一个手提箱,收拾的时候也就一个手提箱。
葬礼现场本来只有沈家几个人,但在期间,杜存日和王麻来了,身边还带着几位朋友,看样子应该和温惊竹是朋友。
沈老爷子并未多说什么,他在短短的时间内白发人送黑发人,心里别提有多难受了。
王麻手中捧着一束白色的玉兰花,他站在他的墓碑前,为他轻轻扫开灰尘,轻声道:“原来你都是在骗我。”
说好的身体不好回家养伤,你为什么就出现在了战场上?
当他听到了全部的前因后果,以为这是在开玩笑,没想到是真的。
兰无晏卖国贼,温惊竹却为他们的安稳生活努力了这么多。
他想他应该不会忘记这么惊艳的一个人。
杜存日也是站着,一言不发,一身黑色剪裁得体的西装将他衬得老成干练,但眉宇间还是带着挥之不去的青涩。
他想说什么,却还是没能说出口,只是沉默着。
一枝枝玉兰放在墓碑前,代表着他们的友谊。
夜幕降临后,温惊竹的墓碑前站着一个人,他站了许久。
最后,他粗哑的嗓音缓缓地响起:“谢谢你。”
随即便离开了。
温惊竹的葬礼,姚相子也去了,但他并未多待,而是做了个告别,像是他们曾经分别时那样,这只不过是一个最简单不过的别离。
梨园正常开门营业,但梨园里再也不会出现一个叫林桃的名伶了,只有不断交涉的‘姚怀子’。
没人知道发生了什么。
后来的梨园越做越大,再后来班主变成了先前来投靠梨园的人,‘姚怀子’再次消失在大家的生活中,没人知道他去了哪里。
而西洲则是传出了谢家二少爷疯了的话。
谢家二少爷谢听城从北洲回来后居然和一个死人结了婚,婚礼现场堪比葬礼,死气沉沉,没有收到祝福,连谢家人都都没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