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前都是她一脸不耐地让晏回南滚,耍他。可现在什么都反过来了。
“晏将军,可否看在往日的情分上,先把枪收回去?”谢韵骄傲但不傻啊,死到临头了,对晏回南低头一次并不丢人。
晏回南面无表情:“往日什么情分?”
谢韵努力在脑海里挖掘了一番,不确定地开口:“看在……我7岁那年帮你罚抄过三字经……8岁那年帮你保密你掉进水里的事情的情分?”
说完她抬手轻轻敲了敲长枪,轻声道:“求……求求你了?”
在场听到了谢韵声音的将士顿时石化当场。
头一次听到有人对晏回南如此说话,这样不正经!这简直是荒唐!晏将军怎么会答应这种无理的请求?
“行。”
?
晏回南说到做到,真的把枪收了回去。众人瞠目结舌,就差把下巴掉到地上了。这比亲眼目睹晏回南杀人还要令人震惊。
直到晏回南的枪被收回去,谢韵才彻底松了一口气。背后冷汗顺着脊背一道一道滴落,在她背后走了长长一段路,才被衣物吸收。
她这时才后知后觉地感觉到左边脸颊的刺痛。她抬手擦掉了滑落的血。
但晏回南显然没有真的要放过谢韵的意思,仍旧让人扣住她和飞镜。楼承见状对晏回南喊话:“晏回南,我知道你是个聪明人,你们现在已经进入我大梁的地界。我劝你现在速速放了谢韵,否则我可以轻易让人将你杀了。”
晏回南的表情却十分轻松,丝毫没有被楼承的话威胁到。
“楼承,我也奉劝你一句,若不想你带来的这些人全部葬送在此地。还是不要妄图带走谢韵。毕竟她于你而言是未婚妻,于我大周而言确实罪臣之女。”
谢韵惊讶,晏回南远在异国,怎么会知道她是楼承的未婚妻?
他是什么时候探查到的?可是他先前的反应,绝对不是已经认出她的样子。
楼承已经追了一路,不愿就此放弃。他不相信自己带的几千精兵会不敌晏回南这区区数百人。
晏回南只是让自己的亲兵将谢韵和飞镜带回青州,他和剩下的人面对楼承的几千敌军。
-
深秋,京城大理寺地牢。
谢韵被晏回南从青州带回京城,刚一入京,她便被押送到大理寺这里来。
如今已经关了十几日了,这十几日里,每日她只能吃到已经馊了的剩饭剩菜,受尽刑罚。
她也是回到大周才知道如今的皇帝是宋鸿煊。从前他便是处处都被晏回南压一头的娇气太子。
只因母妃是皇后,在先帝驾崩后,他理所应当继承皇位。
但他的不幸有一部分也源于谢家。当初梅州失守,晏家遭受重创,骁勇善战的将军不是在驻地守关,就是被派去梅州迎敌。
殊不知当时的大周腹背受敌,北夷人听闻晏侯爷亡故,不久后大周帝新丧,大周被大梁缠得焦头烂额,便趁火打劫,自大周的后方南下攻入,险些便一举攻下京城。
宋鸿煊刚即位不久便遭此难,他现如今绝不会轻饶谢韵的。
“晏回南呢?他不在我一个字都不会说。”谢韵强撑着一口气问正坐在她对面的喻霰,从前的喻小王爷,如今的大理寺卿。
她在牢里受尽折磨,浑身是伤。喻霰得了皇帝的令,只用最折磨人的刑罚,暂时不要她的命。
妄图从她口中得到大梁的机密。
可她也不过是任人宰割的棋子,她能有什么机密可让他探听的?
喻霰自幼便是一副不近人情的死人脸样子,这么多年依旧没变,不过是从小号的死人脸,变成了大号的。
他耐着性子说:“你说与不说,皇上都会要你的命。”
谢韵听到他说话,竟有种恍如隔世的感觉。许多年都不曾见这些故人,这趟回京,见到的个个是熟面孔。
真是无情,我小时候可帮你在卢龄玉姐姐面前说过好话呢。谢韵如是想着,只是她没力气说。
纵使是冷酷如喻霰,但他再次开口时,眼中仍有一闪而过的仇恨与悲痛:“而且你怎么敢再提晏回南?若不是你父亲,他怎么会家破人亡?”
这一句话仿佛又一记利刃,深深刺入谢韵的心口,杀人诛心便是这样的滋味。
“他亲口说了不来吗?”谢韵仍旧抱着一线希望。
喻霰:“他亲手把你送进来的,你觉得呢?”
谢韵沉默不语。现在的她浑身上下都疼,每一处的痛感都无限放大着,排山倒海一样碾压在她身上的每一寸筋骨。呼吸如同拉风箱一般艰难。
这明明不是她造成的果,可好像所有人都笼统地归因于她。
-
养心殿内。
晏回南几乎是让司文提着传圣旨的公公走进的养心殿。
刚到养心殿,传旨的掌印太监便哭哭啼啼地一溜小跑跑到皇帝身边,扑通一声跪倒在地,便开始痛诉自己刚刚的经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