志为志,夫死妻殉等思想在信王妃心中根深蒂固。
这自然不能说她便是错了。
古往今来伦理纲常对女子的束缚如此之深,长此以往处在这样的环境。
受影响也是合情合理。
只不过他二人的此类言行思想,对府中子女孙辈影响也是颇为深刻。
韶宁郡主看槛儿不顺眼的原因,便是应在此处。
在韶宁郡主看来,姑娘家的性子可温婉可端庄、可豪爽可活泼开朗。
但外形举止务必要保守得体,要正经。
什么妖妖娆娆,搔首弄姿,在韶宁眼里都是上不得台面的,是勾栏做派。
而像槛儿这种。
生得娇媚艳丽又胸挺臀翘的,韶宁郡主觉得简直就是勾栏做派里的极品。
韶宁想,那就是祸根孽源啊。
哪个好人家的姑娘那样,往那儿一站,怕是男人尽往她胸和屁股上看了。
就因着这样的想法,韶宁郡主在端午第一次见到槛儿时对其就没好印象。
也因此当时她会当着众王妃侧妃公主的面,说槛儿妖里妖气不是正经人。
最后被她娘罚抄了《女诫》。
这会儿韶宁郡主之所以又这般对槛儿嗤之以鼻,一则她本身看不惯,二则是她把被罚的错归咎到槛儿头上了。
“你且慎言吧,”信王长女,即韶宁郡主的双胞姐姐韶安郡主不赞同道。
“人家没招你惹你,半个字都没和你我说上一句,我们平日也与人家打不上交道,你作何说这些刁钻之言。”
“没得损了口德。”
韶宁郡主要驳她。
却是没来得及开口就被骆晔冷声警告道:“父王如今在禁足,母妃日日抄经礼佛。
你若管不住自己的嘴给信王府招祸,我就押你去宗人府,请人好好教你说话!”
韶宁郡主怕去宗人府。
但兄长如此训她,她委屈:“你这么凶作甚!我又何曾说过什么?不过就是……”
骆晔瞪她。
韶宁就捶打他。
“让你凶!我让你凶我!当真是山中无老虎猴子称大王!我发两句牢骚怎么了?
犯得着你又警告又瞪眼睛的?她是什么人,我是你什么人,不知道的还当你喜欢她呢!”
“骆琬你放肆!”
骆晔起初任她捶打,哪知她竟说出如此大逆不道之言,他立马一把将人推开。
幸好冬日的马车车壁加了两层,夹层之间填充了绒呢和棉花,车门与小窗皆挂着厚厚的棉缎帘子。
若不然如此一番打闹。
怕是早被赶车和路过的行人听了去。
韶宁郡主的头撞到车板上。
眼圈立即就红了,她还想闹,岂料抬头对上了她哥前所未有的冰冷眼神。
“滚下去。”
骆晔指向马车外,声音也冷得掉渣。
韶安郡主劝道:“哥你别恼,琬姐儿她就是一时气性上了头,口不择言……”
“你滚不滚?”
骆晔没理会韶安,盯着韶宁郡主。
韶宁被吓到了,却也气不过。
撩起帘子抓起斗篷就要往下跳。
“手炉搁下,斗篷不准拿。”
搁就搁,不拿就不拿!
韶宁郡主把东西一扔转身跳下车,一副她哥求她,她都不会再上车的架势。
韶安郡主把窗帘撩起一条缝,看看妹妹,再看向她哥,想求情说和。
但还没开口,就听她哥道:“你听她说的什么话,那是东宫的人,是太子皇叔的人。
她想死没人拦,但别连累王府,你要想跟她一道死你也下去,反正你俩双胞胎。”
韶安郡主:“……”
骆晔靠着车壁合上双目,平息怒意。
马车行过闹市口,四处叫卖声此起彼伏,男男女女互相交谈,孩童嬉笑打闹。
骆晔听着听着,心底的那股恼意没了。
但他的耳边却仿佛再度回荡起韶宁郡主的话——不知道的还当你喜欢她呢!
他怎么可能喜欢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