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唐晓脑袋有一瞬间的空白,急喘了一口气,“为什么抓我?我犯了什么罪??”
“你自己做了什么事,自己不知道?‘韩府逃奴’。”那衙役卷起文书,朝两边的人一示意,“带走。”
两名官差,一左一右,扣着唐晓肩头,就把人往牢里带。
“我——我不是逃奴!”唐晓这时才会过神来,“我不是逃奴!我——我给自己赎了身,韩家没有我的卖身契!契纸早就被我烧掉了,我——”
他一路喊,可并没有人肯听他说话。他被直直拖进牢中,听着那粗重的锁链栓上锁头。
“唐、唐晓??”赵虎就蹲在对面牢房,两手攥着栏杆,脑袋拼命往中间挤,瞪着眼睛,一脸的不可置信,“你??啊?你怎么也进来了??”
唐晓脸都白了,缓了半天才慢慢回过劲儿来,对着赵虎,抱着膝盖也蹲在一旁,慢慢和他说了情况。
“啊??这不是有什么误会吧?”赵虎皱眉,“你别着急啊,我我我肯定能出去,我一出去就和他们解释,你那个契纸烧了的,我亲眼看着你烧掉的。我大哥一准儿在赶来的路上了,他他那人虽然对我挺凶的,但是讲理,只要我出去了,你就能出去,你可别急啊。”
赵虎的底气是家里人给的,可唐晓没有这种底气。他脑海里有一刹那闪过了某一个人,但也仅仅是一闪而过。他只能攥紧手掌心儿,强行让自己慢慢镇定下来,然后点了点头,应道:“好。”
也不知道是应给赵虎听的,还是应给自己听的。
赵虎下了大牢,唐晓出门去想办法了,结果一晚上也没回来。
酒馆的老板娘觉出不对,第二天关了酒馆儿,带着小二哥跑了趟衙门,这才知道,俩人一块儿蹲大牢去了。
老板娘遇事没慌,她那小酒馆儿在镇上开了快二十年,平日里卖酒是噱头,实际上走的是江湖生意,黑道儿白道儿都有些人脉。她托人打点了关系,摸清了两个人各自的状况。
“赵虎是出不来了,等他自家人去领吧。”老板娘嘱咐小二哥,“唐晓的事情有缓,去账上取些银两,交给我白日里带你见过的那个人,托他去办。备些礼金,赎身的钱也垫上,先把人带出来。”
小二哥一一记下:“好,老板娘,那这缺的账……”
“还用问。”老板娘眼眸一转,翻了个白眼,“记江五账上,等他回来,一块儿算。”
这本不是件难办的事,关系都疏通好了,按说钱递上去,过不了几天,人就该放出来了。
可一推二,二推三的,礼钱没送出去,连平日里有几分交情的关键人物都开始避而不见。
“事情不大对。”老板娘有些急了,连忙喊来小二哥,“那傻小子,越是这种时候越是人不在。你去山上跑一趟,叫明珠想办法联系上宋继言,让他把手上的活儿停了,立刻赶回来。”
狱外的人慌神,狱中的人更是心神难定。
赵虎这么咋呼的一个人,这几天大牢蹲下来,是一天比一天话少。
而唐晓本身就安静,这时候更是显得沉默寡言,一日日地靠坐在墙角,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他们吃睡都在这里,每天唯有如厕的时间能被带出去走一走。
唐晓出去时特意观察过,原来他和赵虎被关的地方还不算真正的牢房,只是暂时关押的班房,那些被正式定了罪的人才会下狱。他隔着栏杆,远远地望过一眼,那里头的一双双眼睛,黯淡无光,一颗颗脑袋,蓬头垢面。他也不知道自己最终的路会通向哪一边,只能一天比一天更沉默。
被关的第十天,亦或者是第十一天,唐晓也没数清楚,门上的锁链忽然被打开,牢头进来朝他招招手:“你出来,有人来接你了。”
唐晓怔怔地还没反应过来,赵虎倒是嗷了一嗓子,扑在栏杆上:“我我我!出去别忘了我!”
唐晓又愣了愣,忙站起身来,脚有点麻,走路还有点一拐一拐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