么不早点给家里送封信啊?你知不知道祖母这大半年来是怎么过的,我的眼睛都快给你哭瞎了……”
紧随其后进来的是令国公夫妇。
令国公不停地搓着手,想要上前又似乎不敢靠近的样子,最后只能讷讷地说了一句:“回来了,回来就好。”
令国公夫人自从一进门,目光就死死盯在顾凛身上,眼里的情绪十分复杂,但却并没有多少喜悦。
顾凛对上她的目光,也只是淡淡移开了视线,低低劝慰着泣不成声的太夫人。
“放开我,放开我!你们算什么东西,谁允许你们来搜查令国公府的,真是狗胆包天!”
年轻男人的吵嚷声满是不忿,没一会儿,顾源就被反剪双手押了进来。
“阿源!”
令国公夫人瞬间变色,冲上去和那两名护卫撕扯起来,“你们是谁?快放开我儿子!”
“夫君!”
秦筝筝在丫鬟搀扶下,挺着微凸的小腹急匆匆赶来,一见到令国公夫人就红了眼眶,神色凄惶,“母亲,家里出什么事了?”
为什么刚才突然来了一群官兵,围了他们的院子,还把夫君的书房翻了个底朝天?
秦筝筝害怕极了,全身都在发抖。
她好不容易才和夫君回到京城,好不容易才过上这般钟鸣鼎食的富贵日子,难道令国公府就要出事了?
令国公夫人嘴唇颤抖,突然转身指着顾凛厉声道:“顾世子,你可真是好大的威风啊,才一回来,就要让人抄了我们全家不成?”
顾世子?
秦筝筝不可置信地抬起头。
是夫君的兄长,那个死在漠北的顾凛?
可夫君不是信誓旦旦向她保证过,顾凛已死,将来世子之位,还有整个令国公府,都是他和他们的孩子的……
秦筝筝下意识地按住小腹,心乱如麻。
顾凛淡淡道:“母亲言重了,我只让人抄检了二弟的院子而已。”
“你为什么要和你弟弟过不去?”
令国公夫人气得浑身发抖,无意间向外面瞥了一眼,立刻竖起眉毛,冲上去将郑纯筠拽了进来。
“我知道了,你不满意阿源兼祧,替你娶了妻子是不是?那你就写一封休书休了她!”
她将怒气都发泄在郑纯筠身上,狠狠推了她一把。
“郑姐姐!”
郑纯筠踉跄着后退几步,被沈令月和燕宜一左一右地扶住。
沈令月不满地瞪着令国公夫人,“喂,又不是郑姐姐自愿嫁进来的,你冲她撒什么气?”
令国公夫人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你们怎么在我家里?!”
她冷了脸,“这是我们顾家的家事,轮不到外人插嘴。”
顾凛出声:“是我请昌宁侯府二位公子过来的,也为接下来的事做个见证。”
令国公夫人目光闪烁:“你还要闹什么?”
顾凛从怀中取出一封拆开火漆的密信,轻飘飘地丢到从刚才一进门,就如同见了鬼似的顾源面前。
“你和舅舅为了掩盖贪墨军需,中饱私囊,以次充好,致使边军无力拒敌,死伤惨重的真相,便意图将我坑杀在云岭。可你们都没想到,我跳下悬崖还捡回了一条命吧?”
顾源眼睁睁看着那封密信落地,脸色惨白,双腿一软,不受控制地跪倒在地。
他喃喃:“不,不可能……”
舅舅说一切都处理得死无对证,顾凛不可能知道这些的!
令国公夫人厉声道:“顾凛你疯了?是,我知道你从小就不满我偏爱阿源,可你为了害他,竟然连你亲舅舅都不放过?他可是我唯一的嫡亲兄长!你这是……忤逆不孝!”
顾凛目光平静:“冯椿和顾源谋划着让我死在战场上时,也从未想过我是他们的亲外甥,亲哥哥。”
去年冬天他奉旨出征,令国公夫人非要他带上顾源,说他是次子,不能袭爵,已经是顾凛这个哥哥亏欠他的,这次出征一定要给顾源多挣些战功回来,若是能封个一官半职,也算是顾凛对他的补偿。
顾凛答应了,而且驻守在漠北边境的守将就是他们的亲舅舅冯椿,有他们甥舅护着,顾源一定能完好无损从战场上回来。
可他没想到的是,边境之所以被敌人大举来犯,全因军需守备早已糜烂不堪,以舅舅冯椿为首,从上到下都在贪墨,拿朝廷拨的军饷,肥了他们的肚肠。
三九寒冬,兵士们身上穿着的棉衣里竟然一丝棉絮也无,全都塞满了芦花。手里握的刀枪也是最劣质的生铁,和敌人拼刺几下就会裂成碎片。
这仗还怎么打?
大战在即,他苦口婆心劝舅舅悬崖勒马,赶紧吐出贪墨的军需军饷,把大军武装起来,打退敌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