檐下空荡荡一片,抽了半截的烟软塌塌泡在雨水里。
江荻不见了。
……
夜色更深,暴雨冲刷的乡道泥泞不堪,要走很长一段路才有一盏灯。
偶尔有车辆疾驰而过,按着喇叭发出刺耳长鸣。
江荻停住,擦了把脸上被溅到的泥水,又继续往前。
他记得摩托车就是往这个方向去的。
手机进了水,屏幕最后停留在给陆是闻拨打电话的界面,闪了闪,彻底黑了。
江荻脸上没有太多情绪,准确而言,是一种灵魂抽离后的木然。
脑子里的信息七零八散,碎的不成逻辑。
他只知道天黑了,在下大雨,爸妈说过八点会到家,但是没回来。
陆是闻也没回来,是自己松开他的手,现在他得去找他,那天就是因为自己没找,爸妈才不在的。
人死后采不出血,要打开胸腔,原本红润的皮肤会变得像蜡纸一样苍白,长出黑紫色的斑块……
太平间里很冷,消毒水的味道令人作呕,关逢喜让他不许吐,但他就是控制不了。
江荻胃里一阵翻搅,忍不住干呕了下,却没有放慢脚步。
在一个交叉路口,他有些迷茫的抬起头。
闪电划破夜空,破败的路牌短暂亮起,陷入黑暗。
上面写的好像是芦镇、北郭村。
又好像是桐城、槐城。
江荻缓慢眨了下被雨蒙着的眼,一时竟不知道该往哪儿走。
他又掏出手机,机械性的用手指一次次划动漆黑的屏幕,长按开机。
终于,在不知道尝试了多少回以后,一个陌生的号码突然切了进来。
江荻呆呆看着,却不敢去接。
当时也是这样,一通电话直接换来了两份死亡证明。
手机震动声归于沉寂,屏幕花的什么也看不清。
江荻凭借本能又去拨陆是闻的号码,手一滑恰好点到再次打入的电话。
他慢慢,把手机凑到耳朵上。
“江荻!”
熟悉的声音有些不稳,从浸了水的听筒里传来,滋滋啦啦失了真。
江荻喉结动了动,一时竟没发出声,只能用冻得冰冷的手指死死抓紧手机。
“江荻,你在哪儿。”
“我不要球鞋了…”
江荻抬起胳膊,胡乱揉了揉眼,“我错了…你回来。”
电话里的声音停住,只剩很沉的呼吸。
江荻又开始恐慌,下意识唤:“陆是闻?”
“我在。”陆是闻放缓语气,轻声问,“你先看看四周,都有些什么。”
江荻有些慢半拍的左右看看:
“路牌…北郭村,8公里。”
“嗯,还有呢。”
“农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