极快,看上去并无人刻意宣扬,它便沸沸扬扬地传遍了神州四境的每一处角落。
从修士之口,散入凡人之耳的过程中,难免又多了许多添油加醋的细枝末节,这把天道宫曾经最锋利的剑,很快便生了锈,染了浊,他以前的功绩被完全抹杀,只余弑师叛道的污名。
曾经替天行道、诛恶除邪的行天君,最终还是从云端跌进了泥泞里,白衣染尘,成了世人口中最不堪的一个邪魔之徒。
如今,行天剑跌落得有多惨重,奉天剑的名声便有多响亮。
慕昭然撕碎了纷纷扬扬传来手里的消息纸条,心中烦闷不已。
她回身戳了一下躺在床上的人,没好气地嘀咕道:“这下好了,游辜雪的名声比阎罗都还要臭了,活该你以后只能当二房。”
床上的人双眼紧闭,一动不动。
慕昭然兀自笑了一会儿,笑声渐低下去,又忍不住俯身,侧耳贴在他的胸膛上,屏息去听他胸腔里的动静。
游辜雪心脉停止之后,分身重新回归了本体,二者合一。他说,过三十日他就会重新醒过来,但慕昭然现在觉得,就连三日都很难捱。
“你身体里的那只虫子到底有没有在干活呀?”慕昭然皱眉抱怨,竖起一根手指戳了戳他的胸口,隔空喊话道,“喂,小蛊虫,你快点醒吧,我真的一点也不嫌弃你了,所以,你快点让他醒过来吧。”
游辜雪身上的血污已经被小心地擦拭过了,伤口凝滞,不再流血,但也无法愈合,整个人看上去惨兮兮的。
慕昭然不敢太用力地触碰他,只贴了一会儿,便重又直起身来。
也就是在退离开的一瞬,她忽然感应到了什么。
那是一缕极其微弱的气息,若有若无,仿佛初春里埋在泥土深处的种子,正悄然迸发,泄露出一缕生息。
是生衍之气!
慕昭然身形微顿,睁大眼睛,犹豫片刻后,终是小心翼翼地分出一缕神识,探入他的心口内。
游辜雪心脏里那一只蛊,与他的心脉紧密结合在一起,交织的心脉经络形成交织的茧,包裹在它周围,它就像是一株以他的血肉为土壤的种子。
此时,种子崩裂,生衍之气便顺着茧的裂口不断流淌出来,滋润着尚未彻底干涸的血肉土壤。
慕昭然霎那间醍醐灌顶,恍然大悟,“生衍道,谢天涯为了复活他的妻子,最终入的生衍道。”
令人死而复生的关键,并不是什么蛊虫,只不过是因谢天涯炼蛊,他将生衍之道融进了蛊里,才造就了这样一种死而复生的蛊。
既然如此,那她也定能助他。
慕昭然定了定神,盘膝坐在他身旁,伸手抵在他心口,将生衍之气不断注入他心脉内。
外面日升月落,日月不知更替了几轮,掌下寂静的心口,忽地“扑通”一声。
慕昭然面上一喜,轻吐口气,疲惫地俯倒下去,贴到他胸膛上,听着那一下一下搏动的微弱心音,闭上眼睛。
“师兄,快点醒来吧,我想你了。”
第173章
游辜雪醒来时, 慕昭然睡得正沉,她实在太过疲累,没能撑住等他醒来。
心脉复苏的时刻, 游辜雪的五感也同步觉醒,听到了她的话语。
“昭昭, 我也想你了。”游辜雪轻声回应,动了动僵硬的指节, 抬起手来,伸手想要拂开她额上散乱的发丝。
指尖尚未触及,便看到了她周身流转的灵光。
为了助他尽快修复心脉苏醒过来,她这几日几乎未曾合眼, 一息一息地为他渡送生衍之气。
她灵力消耗太过, 就算在睡梦中,都在运转着体内星核, 汲取着天地间游离的灵气, 以补损耗。
游辜雪的手悬停在半空,迟疑片刻, 缓缓放下, 没有干扰她此刻这番玄妙的境界。
这一刻, 慕昭然的确处于一种玄之又玄的放空状态中, 许是因她消耗太过,丹田便犹如干涸的土地, 开始自动寻找水源, 五行星石便围绕着锁星自行运转了起来。
灵气随呼吸吞吐, 流入丹田,润泽干涸的土壤,再从丹田流出, 反哺经脉。
就像她曾经在地心深处看到过的景象——五行之气环绕地核,流入其中,复又流出,循环不息,生化万物。
只不过,人体循环一周,不过十二个时辰,而地核循环一周,却需要一年时间,正对应了人间四季。
如此观之,这天地说不定也是另一种形态的“人”,山是祂之骨,水是祂之脉,四季轮转,是祂的呼吸与吐纳。
慕昭然骤然顿悟,她恍惚脱离了自己这一具渺小的肉身束缚,不再借天地之力,而是成为了天地的一部分。
天地与我并生,而万物与我为一。
林夫子曾经授课之时,曾讲述过,地母有三相,一相地煞,二相地衍,最后的三相,原来是自我之相。
晴朗的苍穹忽然轰然一震,滚过一声闷雷。
乌云自天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