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语气轻松,仿佛只是捡到了一只小猫小狗。
沈朝青定了定神,“为什么帮我?”
他不相信无缘无故的善意,尤其是在这荒山野岭,自己又是那般狼狈濒死的状态。
巫浔嘿嘿一笑,露出一口与他年纪不太相符的、保养得极好的白牙:“帮你?小子,别自作多情。老夫我需要一个上好的‘蛊皿’,正好在河边捡到了你,顺手救了,想着废物利用一下。没想到……”
他凑近了些,仔细嗅了嗅沈朝青身上的气息,眼神变得有些诧异,“你身上除了新伤,还有个挺厉害的寒毒,盘踞已久,深入肺腑,能活到现在也算你命大。啧,这倒是个意外的发现,对你这‘蛊皿’的品质有些影响。”
“蛊皿?”沈朝青蹙眉,这个词听起来就透着不祥,“干嘛的?”
巫浔直起身,拍了拍手,像是在掸掉不存在的灰尘:“让我重返年轻的容颜。”他说得理所当然,仿佛在说今天天气很好。“问这干什么?反正你这个样子,也帮不了我。”
重返年轻的容颜?沈朝青心中一动。
这老者的面容苍老,但眼神和精神状态却远比外表年轻。他需要蛊皿,听起来像是某种邪门的秘术。
“谁说我帮不了你?你说你需要什么样的‘蛊皿’,或者还需要什么别的,我去给你找。”
巫浔似乎被他的话逗乐了,嗤笑一声:“你小子自身难保,还大言不惭?你知道我要的‘蛊皿’需要什么条件吗?需要身负奇毒、经脉坚韧、意志顽强之人,以自身精血温养特定蛊虫,期间痛苦非常人所能忍,稍有不慎便会爆体而亡!你?你现在连床都下不了!”
“痛苦无所谓。”沈朝青语气平静,“既然你需要的是‘蛊皿’的特定条件,而我符合,那我们或许可以换一种合作方式。”
“哦?”巫浔挑了挑眉,兴趣更浓了,“怎么合作?”
沈朝青语出惊人,“我帮你寻找让你重返年轻的方法,或者,在你需要的时候,充当你的‘蛊皿’。”他顿了顿,补充道,“作为条件,你要帮我探听绍郡的消息。”
死了就算了,但既然活下来了,还是要继续筹谋。
他要知道段逐风和那些段家军旧部的情况。
“绍郡?”巫浔眼神微闪,若有所思地看着沈朝青。
那可是辽国皇城,但对他来说,问题不大。
他并没有立刻追问沈朝青的身份,反而对他提出的“合作”更感兴趣。
巫浔盯着他看了半晌,忽然哈哈大笑起来:“有趣!真有趣!好久没遇到这么有意思的小家伙了!”
他笑够了,才摸着下巴,慢悠悠地道,“说服我?光是口说无凭可不行。不过……你倒是提醒了我一点。”他话锋一转,带着几分戏谑,“你费尽心思跟我谈条件,怎么不干脆点,直接求我救你性命,解了你的寒毒呢?”
沈朝青迎上他的目光,漆黑眸子里一片沉静,仿佛早已料到他会这么问:“那你救我也行。”
巫浔:“……”
他噎了一下,显然没料到沈朝青会如此“顺杆爬”,而且说得这般理直气壮,仿佛自己提出救他是天经地义一般。
这小子,脸皮厚度和心思机敏程度,都远超他的预期。
看着巫浔一时语塞的模样,沈朝青心中稍定。他赌对了。
这老者性情古怪,但并非毫无破绽,他显然欣赏胆大、聪明、不按常理出牌的人。直接哀求或许只会让他看轻,而这种带着算计和平等的“谈判”,反而可能引起他的兴趣。
“哼!”巫浔哼了一声,掩饰住那一瞬间的尴尬,重新板起脸,“救你?你以为寒毒是那么好解的?还有你这身伤,没个把月别想下地!先活下来再说吧!”
他虽然嘴上这么说,却没有再提“蛊皿”之事,而是转身端过那碗已经煎好的、黑糊糊的药汁,粗声粗气地道:“喝了!别浪费老夫的药材!”
沈朝青没有犹豫,忍着剧痛微微撑起身子,接过药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