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在寂静中流逝,每一秒都被拉得无比漫长。就在她以为对方不会回复,或者自己已经被再次删除时,屏幕亮了。
『是的,怎么了?』
隔了一会儿才回复,语气平淡,甚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疏离和……不耐烦?
这简短的回答像一盆冷水,浇熄了黎予心中刚刚燃起的、微弱的火苗。
所有准备好的、想要迂回表达的关心,都被这堵无形的墙撞了回来。她感到一阵手足无措的尴尬和深深的无力。
『没什么,就问问』
她最终只能发出这样一句苍白到近乎愚蠢的话。连她自己都厌恶这种欲言又止、言不由衷的姿态。
而对方的回应,更快,也更决绝。
『问完了没什么事就删了吧』
黎予甚至来不及反应,手指悬在键盘上方,那句试图挽留或者解释什么的“等一下”还没打出来,屏幕上的对话框就猛地一滞,随即,一个刺眼的红色感叹号弹了出来——
『消息已发出,但被对方拒收了。』
她,又被拉黑了。
从头到尾,可能真的没超过十分钟。
黎予维持着拿着手机的姿势,一动不动地坐在床沿。房间里安静得可怕,只有窗外持续的虫鸣和自己血液冲刷耳膜的嗡嗡声。
屏幕上那个红色的感叹号,像一枚烧红的烙铁,狠狠烫在她的视网膜上,也烫在她的心上。
太快了。
结束得太快了。
她甚至没能确认对方是否安好,没能问一句“为什么休学”,没能……没能为那个冬天的决绝,说一句迟来的、或许也毫无意义的“对不起”。
所有的挣扎、所有的犹豫、所有在深夜鼓起的勇气,在这短短的、不到十分钟的、近乎羞辱的交流里,显得如此可笑和一厢情愿。
她以为至少还能有一点残存的联系,哪怕只是躺在彼此的好友列表里,沉默地证明着那段过往的存在。
可现在,连这最后一点自欺欺人的可能,都被对方亲手,干脆利落地斩断了。
手机屏幕因为长时间无人操作,暗了下去,最终彻底漆黑,映出她茫然失措、毫无血色的脸。
她慢慢地、慢慢地将手机放在床头柜上,发出“咔哒”一声轻响。然后她蜷缩起来,将脸深深埋进膝盖里,肩膀微微颤动,却没有发出任何声音。
夏夜的虫鸣依旧喧闹,衬得这无声的崩溃,愈发苍凉。
这一次,好像是真的结束了。
以一种比她想象中更彻底、更冷漠的方式。
季节更替,从不由人的意志转移。
盛夏的蝉鸣在某一夜之后,忽然就变得稀疏、乏力,最终彻底销声匿迹,仿佛之前的喧嚣只是一场集体的幻觉。灼热的阳光渐渐褪去了毒辣,变得温和,甚至带上了一丝不易察觉的虚弱。
风里开始夹杂起凉意,不再是夏夜那种黏腻的热风,而是清爽的、带着植物成熟气息的秋风。
黎予的生活,也像这季节一样,表面上完成了一次更迭。
她回到了大学校园,投入到新的学期之中。日子被课程、作业、社团活动填满,像上了发条一样规律运转。她不再像刚分开时那样行尸走肉,脸上偶尔也会有浅淡的笑意,能和室友正常地聊天、开玩笑。
她似乎真的在努力往前走,把那个名字、那座小城、那个充斥着决绝与红色感叹号的夏天,都封存在了身后。
她不再去江边散步,即使学校的湖边风景很好。她绕开了所有可能勾起回忆的烧烤摊。那些曾经共同憧憬过的、属于夏日和未来的画面,都被她小心翼翼地规避着,像避开一片片无形的雷区。
当第一片梧桐叶开始泛黄,打着旋儿从枝头飘落时,黎予正抱着一摞书从图书馆出来。她停下脚步,看着那片叶子晃晃悠悠,最终落在脚边,形状像一只摊开的、被烫伤了的手掌。
她怔怔地看了几秒,然后面无表情地抬脚,从叶子上踩了过去,发出细微的、干枯的碎裂声。
秋天来了。
这是一个与她记忆中任何秋天都不同的季节。天空更高远,蓝得有些空洞。阳光变得金贵,洒在身上只有薄薄的一层暖意,风一吹就散了。空气里弥漫着桂花的甜香,那香气本该是馥郁温暖的,可吸入肺里,却带着一种清冷的疏离感。
她变得比以前更安静了。那种安静,不是内向,而是一种仿佛被抽走了某种鲜活底色的沉寂。她依然完成着一切社会要求她完成的角色,但只有她自己知道,内心某一部分,好像永远停留在了那个收到红色感叹号的、闷热的夏夜,再也没有跟着时序一起向前。
她不再试图去打探任何关于那个人的消息。休学与否,身在何处,都与她无关了。那条被她亲手斩断,又被对方彻底焊死的路,那头的风景,她已经失去了知晓的资格。
偶尔,在秋风乍起,吹动她额前碎发的瞬间;票。或者在夜深人静,听到窗外遥远传来的一声模糊汽笛时,心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