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见过他,再相见时,那将将要窒息的感觉久久萦绕在心头。
此番同他回去,她不敢保证她还能守住自己的清白,虽然这对她而言并非来得那般重要,可单单要想到此事,她依然觉得恐惧,依然觉得胆怯,她需要单独歇会,需要好好地喘口气,以面对将来要发生的事。
陆修沂没给多长时间,两刻钟后他就进来了:“热水备好了,沐浴吧!”
“嗯,知道了。”孟榆佯作系好包袱,顺道从衣橱里取出一套睡衫。
沐浴完,陆修沂也取了睡衫到澡房,没过片刻,他亦洗好回来。
孟榆盖着衾褥躺在榻上,面对着墙,她听到门打开后,下一瞬就是门栓插上的声音,紧接着,沉稳的脚步声朝榻边走来,但他没有立刻上榻,而是到床头吹熄了蜡烛后,帐幔才被掀起,发出轻微的沙沙声响。
孟榆压着忐忑的心紧紧地闭着眼,攥紧被褥的手泛起青筋,一阵凉意倏然从后背袭来,是衾褥被掀开了。
床板旋即塌下些许,男人坚实的胸膛压了上来,炙热紧紧贴着她的后背。
孟榆有些不适地动了动身子,想掰开他搂紧腰间的手,谁知他却愈发用力,温热的气息同时喷洒在颈后:“我不会对你做什么,我只想抱着你好好睡一觉,别赶我走。”
他的话音里带着浓浓的疲惫和深深的倦意,她抬起的手复又放下。
不知缄默了许久,久到孟榆以为身后的人已经睡着了,她侧躺得太久,肩膀有些酸,便正欲躺正身子,谁知下一瞬,颈后突然传来一阵刺疼。
“嘶……”孟榆吃痛地叫出声儿,刚想大骂,耳朵却忽然飘进呜咽声。
她一惊,到了嘴边的话莫名地咽回喉咙里。
他傍晚时的呜咽带着压抑、愤怒、不甘、烦躁,以及一丝丝的挫败,然而现下的这声饮泣却截然不同,里头只有苦涩、恐惧以及一丝丝恨意。
不知过了多久,陆修沂仿佛已经将内心的思念尽数释放,才渐渐止了哭泣,哽咽道:“我很想你,你可知我这两年过的是什么样的日子?”
没等她回话,他便顾自道:“我每晚都要喝着安神汤才能入睡,可即便睡着了,梦里依然会出现我抱着你的尸体从火海里走出的形景,每每半夜被惊醒,我就睁着眼看着天一点点地亮,这两年,我一直期望着你能入梦,入梦和我见一面,可一次都没有,一次都没有,后来我想你兴许是投胎转世了,所以我满天下去找那些像你的女婴,希望能看到一个和你相似的孩子,可没有,一个都没有。”
说到这儿,孟榆听出了他情绪的崩溃,原厌恶的神色亦褪去些许。
男人含着哽咽的嗓音仍旧循循入耳:“我从前不信神、不信佛,可如今我信了,若非有上天指引,我断不能再见到你。榆儿,我求你,别再逃了,留在我身边,除了离开我,你想要的一切我都能给你。”
她无声地叹了口气,缓缓闭眼。
可她想要的,唯有自由。
“我能不能求你一件事?”沉默片刻,孟榆还是忍不住道。
陆修沂埋在她颈后,轻柔的发丝拂过他的脸,鼻尖萦绕的尽是她身上的淡香,他张了张嘴,想用力嗦吮,可陡然又想起自己方才说的话,便又缩了回去,闷闷地道:“我们之间永远不必言求之一字,我说了,只要你不离开我,你要做什么都可以。”
孟榆压下涌上心头的苦涩,淡声道:“云安想同崔询和离,但崔母想要回昭愿,转头就将她告上了衙门。”
她的所求不言而喻,陆修沂当即回:“你回来时,我已将此事吩咐下去,明儿一早,云娘子定能得偿所愿。”
孟榆微诧。
她还没求他呢,他就吩咐下去了。
不知又沉默了多久,均匀的呼吸声才在黑幕中响起,孟榆想松开陆修沂环在腰间的手,奈何他抓得很紧,她又不敢用力,生怕会惊醒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