告她。
她自顾自说“其实这也没什么奇怪的,你一定从小就是那种招人喜欢的孩子。可惜你跟埃斯特·普利希并没有那么亲密,否则你没准儿还能替我劝她,让她帮帮我。但现在你对我没什么用。我该拿你怎么办好?”
“我跟你素昧平生,你这和入室抢劫有什么区别?”天鹅哆哆嗦嗦,“你没礼貌。”
“你跟谁第一次认识的时候不是素昧平生?嗯?”特伦蒂闲来无事,跟他聊天,就仿佛在等待什么,这种感觉让天鹅浑身发毛。他下意识地觉得自己应该保有些许趣味,让这女人无聊显然不是明智的举动,权力向来厌恶乏味,因乏味而翻覆无常。
天鹅只要一紧张就容易话多:是不是素昧平生,这一点其实比较难界定,有些人第一次认识就会一见如故。事实上,人与人的交往还是得尊重彼此的边界,比如你…呃、尽管“意图”是图画说明的重要内容与隐含意义,但这种“意图”并非完全是指创作者的心理,更关乎于观众如何看画。这样打比方你能明白吗?也就是说,在视觉媒介与视知觉的研究中,需要区别创作者与观看者的角度。或许你该使用目的性的假设进行情境逻辑的建构分析,而非作为意图论者对“创作者意图”进行重新体验…当然,这只是我的交友小建议,但你也知道,哦,你可能不知道,但不管怎么说,我的决策实在一塌糊涂,全靠有贵人相助。
——他的手机忽然响了。
天鹅一个激灵,冷汗透心。他刚想试探着问问自己能不能看下来电显示,就被特伦蒂一个眼神吓住。她确有些从这小孩儿旁征博引的交友理论中解脱,慢条斯理地将手机从天鹅的口袋里掏出来,摁着他的肩膀,转身望着墓园敞开的铁门,接通电话,摁下免提的开关。
“特伦蒂,你有些没礼貌了吧?”白马兰似笑非笑的声音从电话那头传来,“怎么能监视我父亲的墓园呢?献花了吗?”
“当然——那天中弹的男人是你先生吧?这个小男孩是…情夫?不愧是教母,男眷们的关系处得真好。”特伦蒂捏住天鹅的肩膀,施加了两分力道“害得我投入这么多的时间与精力,竟得到这样的回报?”
天鹅敏锐地察觉到特伦蒂的第一掌骨及近节指骨都略微畸形,皮下有包块。那是扁平的外生骨疣,就和他母亲的手一样,属于职业特征,是被大型枪械磨出来的。
“远来是客,特伦蒂,如果你能像那些拜山头的人一样,通过常规渠道来找我,就知道这不是我的待客之道。”
“别生气,教母。男人嘛,都是空皮囊而已,也不值什么。”特伦蒂拖长了语调,“就是想单独见见你。我没什么交朋友的技巧,你的小情夫已经批评过我了,我也领受了,下次注意。你要是不想见我,那我也没办法,不过我不是空手来的,我也不会空手走。”
这什么意思?天鹅困惑又胆怯地抬起头,有点担心她的道德水准究竟能跌落至怎样的深坑,特伦蒂笑着拍拍他的肩膀。
“特伦蒂,这个男孩子很麻烦,别怪我没提醒你。他的妈妈可是缉毒局的功勋人物,在我的地盘上出了事儿,我是要负责任的。现在我已经很头疼了,毕竟你在我的地盘上,没出事儿,照样是我的责任。”
“是嘛。”特伦蒂大致也清楚,调查局这么久没找到她,实在是因为教母的人不够配合。或许教母也接到了零星几个电话,要求将她秘密处理掉,这都是说不准的事儿。特伦蒂的嗓音冷下来,“那我还真是初来乍到,给你惹祸了。教母海涵。”
“谈不上。生意嘛。”白马兰笑得很爽朗,道“去他家里坐坐吧,喝点儿茶,特伦蒂,好好歇一歇。等天黑下来,我来赎人。”
不想和她打照面儿也正常,其实她们也没有见面的必要。那天子弹破片意外伤到了普利希家的大少爷,不顾安危扑在他身上、将他拉到掩护物之后的必然是教母,依稀是个混血,黑头发,不高、不壮,很不起眼儿。至于她的脸嘛,调查局要找人,教母那里想必也有她的资料,何况这几天,教母的小老鼠总在她身后悄摸儿伸脑袋呢,照片不知拍了多少。
这个高山半岛的教母很麻烦,黑白两道混迹多年的地头蛇,说不准她认识多少人,最好别惹毛她。
“那么,就这样。”特伦蒂挂断了电话。
天鹅抬起眼帘瞟她,恰好特伦蒂低头,两人目光撞个正着。特伦蒂道“请吧。”
她皮衣内侧露出狼棕配色的枪柄。天鹅对枪械还算熟悉,他一眼就辨认出来那是经过深度改进的9手枪,皮卡汀尼导轨,装配战术手电,螺纹枪管安装消音器。她有备而来。
天鹅的人生经历使得他从未认识到什么大奸大恶的概念——只有妈妈会和那些真正的坏蛋周旋驰逐、斗智斗勇、短兵相接,那对他来说是另一个世界的事情。在他目前的认知中,自己能接触到的顶多就是江湖人士,像普利希女士那样的。
特伦蒂的枪在天鹅看来是吓唬人的,但他也确实被吓唬到了。
“那么事不宜迟”,他想站起来,可双腿怎么也使不上劲儿,最后还是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