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晚上出门,没想到夜晚的皇宫还有这样一副美景。
祈云霄余光扫到莫语春的反应,无甚兴致地扫了眼宫灯,声音淡淡:“等下到了宴上,安分一些。”
莫语春听到二皇子的警告,慌张地眨着眼低下了头,口中连声应是。
她一路老实到了无极宫,跟着二皇子走过长长的宴席,在大殿中央跪了下去。
身前二皇子的声音哑然虚弱,万千情绪复杂糅于其中,俯身道:“儿臣,参见父皇。”
莫语春听到了远远传来的庆皇的声音,有些冷漠,宴席的氛围也跟着冷了下来。
“平身。”
祈云霄:“谢父皇。”
还不等她起身去向自己的座位,便有人发难。
“二哥看着身子依旧不太利索的样子,等下不会半道晕过去,扫了大家的兴致吧?”
祈云逸胡咧咧开口,所有人都视线紧跟着放在了祈云霄身上。
莫语春被波及到,腿软下来,凭借着不想被砍头的毅力,没瘫倒下去,缩着肩减少存在感。
祈云霄尚未开口,上首的庆皇语气中带着不悦,说道:“既然不舒服,便回去歇着吧。”
第40章 救、救命——!
“既然不舒服,便回去歇着吧。”
祈云霄闻言,不卑不亢道:“谢父皇体谅,托父皇的福泽庇佑,前几日便大好了,如今不过是看着虚弱了些。”
祈云逸被忽视了个彻底,不依不饶道:“可我倒是听说二哥日日守在屋里,忧思过重,连饭都吃不进去了。”
“二哥在想什么?这般不爱惜自己的身子?”
祈云逸话音落下,全场死一般的寂静。
打破寂静的人是惠王祈云睿,他坐在祈云逸前一席,脊背端正,抬眸轻笑的模样端得是一派端方君子之相。
他语气无奈又略带斥责,说道:“云逸,莫要提起你二哥的伤心事了。”
惠王所指的事是什么,无需点明,在场人心知肚明。
无非是那被满门抄斩的盛家与月前病逝的盛贵妃了。
盛家乃是罪臣,死不足惜,二皇子这般反应虽说不恰当了些,可到底是人之常情。
高台之上的庆皇却不觉得,他面如斧凿,不怒自威,沉声呵道:“身为天家的皇子,朕的儿子!如此不辨是非,不分忠恶!为一帮逆臣郁郁神伤至此,与你母妃可真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莫语春低着头听着,恨不得自己原地消失。二皇子受了斥责,如果回去要发火,首当其冲遭受怒火的人肯定是她。
这算哪门子的好差事啊?!
祈云霄撩袍跪下,莫语春慌忙跟着也扑通一声跪下。
坚硬的黑石板即便铺着软垫,跪着也是硬的,莫语春还没收着力气,膝盖钝钝地痛,在地龙的作用下热痒地发着胀。
她能感受到在场所有人都在等二皇子的反应,那眼神她形容不出来的感觉,整个宴席像是一潭黏稠的泥沼,就连热乎乎的地龙也驱散不开的阴湿粘腻,挥之不去的发毛发凉之感。
莫语春手都是冰的。
二皇子在她身前,面对这幅阵仗,声线仍旧是沉稳的,只略微拉平了唇角,长睫半阖,深深地伏下了身。
“孟家犯下如此大罪,儿臣无颜面对父皇、面对朝中诸位重臣阁老。故此日日幽闭反思,心中惶惶不得安宁。”
“今日年宴,儿臣特来喜贺新岁,祝父皇龙体康健,愿我庆国时和岁稔,四海昇平。”
“另,恭请父皇,削除儿臣宗籍。”
此言一出,满场哗然。
削除宗籍意味着什么,意味着从此脱离皇家,成为一介庶民,布衣草莽,永远不能再回到皇宫。
观星台与礼部的人双双跳出来反对。
一是于理不合,二是有违人伦父子纲常。
更何况,更何况——孟家之名甚伟,率领军将捍卫了庆国几十年的平安,哪怕是冠上了逆贼的名号,天下百姓也依旧只识孟家军,不闻天子名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