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馆。
在门口观察半天,不见有人来监视,她才松了口气。
清霜迫不及待打开那锦袋清点银钱,惊呼了一声:“姐姐,好大方的人!”
低头一数,里面整整放了五六个足两的银锭,粗看便有二十余两,而自己那副药,多不过十几个铜板的事。
顾云篱也吸了口气,却没涌上多少惊喜,只是嘱咐清霜不要声张,便回到了医馆内。
院内,清早不知去了什么地方的楚禁回来了,正同林慕禾在院中尴尬地坐着,一语不发。
见她回来,他松了口气,朗声问了句:“小顾,大清早我不在,似乎发生了大事?方才来人又是谁?”
顾云篱脸色凝重地顿首,将来回的事情讲述了一遍。
谁知楚禁惨然一笑:“原是如此,也巧,有人给我递了信,明日叫我一早乖乖洗干净去衙门听审。”
顾云篱疑道:“信?”
“是察院的印,看来,京中是派人来了。”说罢,他抖开折扇,给自己扇掉几滴汗来:“依我看,这事儿你们是逃不开了。”
顾云篱也揉了揉眉心:“现下来看,我们行得端坐得正,他若想问便问,如实答下去,不会有什么差错。”
“可此事背后勾连的人可并非一个江宁府这么大,”楚禁眯了眯眼,“江宁府一个小地方,还犯不上他一个天子近臣来特意插手。”
“顾神医,此事因我而起,我去与兄长交涉……”听着两人交谈,林慕禾也逐渐明白了些什么。
“不行,”想也没想,她便开口拒绝,“你不必委身去向他求情。”
林慕禾张了张嘴,手心里抠紧:“我……不愿让你们为难。”
神色松动了片刻,顾云篱愣了愣,脸上又涌起一片淡淡的温柔之意:“先前不是说好了吗?”
林慕禾的指尖颤了颤,回忆起昨日的谈话,终是轻轻点了点头。
楚禁收起目光,道:“事已至此,只能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了。柴涯的话原本也没有错,此事合乎律法,只怕参他一本也不会有什么影响。”
“林小娘子,这些日子你也不用多想什么,好好养病吧。”
面对他,林慕禾话就显得少了些,只是规规矩矩朝他行了一礼:“嗯,多谢楚官人。”
人精似的楚禁未必察觉不到这点微妙的差别,他甚不是滋味地咂咂嘴,摇了摇头,背手离开。
林慕禾轻轻松了口气,终于稍稍觉得这日子松快了不少,至少在审问来临前,她终于能无甚顾忌地暂且享受一下三日宁静。
这三日也难得和谐,顾云篱继续开诊看病,她和小叶帮不上什么忙,就坐在廊檐下称起药材,听着来往寻医者,林慕禾才有了些实感,顾云篱鬼医弟子的名声远扬,就连不少江湖客都慕名来她这里寻医问药。
晚上闭馆,清霜与小叶做一桌子清淡小菜,几人坐在廊檐下,一边吃饭,一边听着楚禁讲述他在岭南做官时的离奇见闻;清霜说起江湖之中奇闻八卦也是如数家珍,几个来回,晚饭吃罢,也累了,便回屋里休息,如是周而复始三日,就连顾云篱都有些恍惚。
好像这样的日子会一直这般持续下去,不会有尽头似的。
只可惜三日如流水,几人还未有所觉,便悄然而逝。
清晨一早,顾云篱还如往常般卯时初起身,将看诊台摆出来,再去开门。
天气一如往常,随着木门开合,顾云篱视野之中出现的却并非预料之中等待看病的病患,而是黑压压站了一片的人。
一瞬间,瞳仁一颤,从眼球内部传来一阵细微的刺痛,顾云篱呼吸一滞,血液瞬息间凉了下来。
这三日过得实在舒坦,她差点忘了今日是要回江宁府的日子。
只是今日来的人,却不是柴涯,穿着也与先前大不一样。顾云篱眨了眨眼,宽袖之下的手指紧紧抠进肉里,逼着自己保持起码的正常。
来人皆是一袭黑衣,像是为了印证顾云篱心中所想一般,为首之人眸光凛冽,不带感情地扫过她,从腰间取下一块金色腰牌,举到顾云篱眼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