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
说着,他掀帘下榻,披上外衫,可即便如此生气,出门的时候他还是回头把门掩好,将裹着寒意的风挡在外面。
手边的衾褥变得冰凉,晕黄的月白色从窗牗铺进来,孟榆靠坐在床头,愧怍感霎时袭卷心头。
她睡不下去,干脆起身,披了件薄薄的外衫就打开门往楮泽所住的小院去,愣是将睡得懵懵的他叫醒。
“这么晚了,夫人来此做什么?”
看到孟榆衣着单薄地站在门口,原还有些睡意的楮泽被瞬间吓醒,忙往周围看了两眼,拢起双臂,惊惶地退了两步:“夫,夫人不会是……别别别,属,属下还想多活几年。”
孟榆白了他一眼:“真是有什么样的主子就有什么样下属,你别满脑子废料,我且问你一事,你只须答是与不是。”
“什么事?您问。”
楮泽松了口气,不是看上他就好。
长空如墨,橘色的灯火在廊檐下摇摇欲坠,遥遥望去,整个长廊似铺了一层淡淡的星光,将军府原没有彻夜点灯的习惯,即便是长廊,最多也只燃着三四盏灯。
可如今,这条长廊上,没有一盏灯是熄的。
那是自她在火海“丧生”后,陆修沂担心路太黑,她找不到回家的方向,所以一到酉时,不管天还亮不亮,这些灯必定会点上。
这种习惯持续了两年,即便到了如今,亦未曾断过一日。
种种细节,她从未问过。
陆修沂待她的心,她亦从未真心看过。
孟榆攀着墙,一步步往书房走去,可还没走完这条长廊,远远地便见那个男人面色匆匆地跑来,一边看向她,一边铁着脸脱下氅衣。
没到片刻,他就已经来到她面前,沉着脸将手上的氅衣披到她身上,明明很气,但他仍舍不得重了语气:“大晚上的,不是叫你睡觉么?虽说已经是春日了,但夜里仍旧很凉,只披了件外衫就敢出来,你还嫌气我气得不够是么?有什么事不能明儿再说,倘或伤了身子,我……”
尾音淹没在口中,陆修沂惊得睁大眼,喉结滚了两下。
止住了他的埋怨,孟榆才轻轻放下踮起的脚步,看到他的脸似熟透的樱桃,不由得笑了:“不能,今晚的事一定要在今晚解决。”
陆修沂被她吻得有些呼吸不过来,片刻,才回过神,一时间竟不明白她此言何意,垂下眉眼,讷讷地道:“什么事一定要今晚解决?”
孟榆伸手抬起他的下颌,见他的眸光映出自己的脸,才放下手,一脸正色:“对不起,是我蒙了眼,没了解清楚事实就将你一通责骂,是我的错,你能不能原谅我?”
“要原谅你也不是不可以。”
她的眼睛亮亮的,像落满了星星,陆修沂看了好一会儿,才挪开眼,撇过头,仿佛满腔委屈得到了释放。
孟榆歪了下脑袋:“你说,想我怎么做?”
不知想到了什么,陆修沂的耳尖红得似滴了血,他压低了声音:“我们成婚这般久,你还没叫过我一声夫君呢。”
孟榆登时会意,但仍佯作听不懂,只笑意盈盈地打趣儿他:“你声音太小了,我听不见。”
瞧出了她的调侃,陆修沂有些气不过,稍一俯身就将她拦腰抱起,气势汹汹地往陇香馆的方向走:“没关系,听不见就听不见,我们回房慢慢说。”
孟榆的腿就先软了,忙抓紧他的衣领,求起饶来:“夫,夫君,别,我,我都听见了。”
听到“夫君”二字,陆修沂犹似被电击了般,登时就停下脚步。
孟榆以为她的称呼奏了效,正欲多喊两声,谁知陆修沂低了头,挑了挑眉,悠悠扬唇:“榆儿倒不如留着些力气在榻上叫,我兴许还能轻些。”
“……”
一边说着,陆修沂已经抱着她回到了陇香馆。
画宜亦醒了,正满脸焦急地候在门前,守夜的婢女亦垂着脑袋,一脸惶惶。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