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是邪恶的,是她的对立面。”琼斯瞥了一眼白马兰单薄的衣着“你最好多买几件防弹背心。”
“我心里有数,但还是谢谢你的关心。”白马兰歪了下脑袋。
“另外,经济犯罪科最近在调查斯卡娅家族,很快就会查到加兰。让她准备好辩诉协议,放弃公开审判的权利。”琼斯停顿片刻,倾身逼近白马兰,用力戳着她的肩窝,死死盯着她的双眼道“这不是为了保护你,只是暂缓一段时间而已。别以为我会轻易放过你!拿到搜查令是迟早的事,我会紧紧缠着你,等我找到你的私账,咱们法庭上见!”
“探员。”白马兰对琼斯屡次突破她基本社交距离的行为有些适应不良,轻巧地搭上她的手腕,眉眼中略带羞色,语声低缓而暧昧,拒绝道“真不好意思。但是我已经有讨厌的人了。”
片刻迟滞后,琼斯浑身膈应,不由抽了口气儿,避之不及地收回手,侧过身用肩膀对着她。
“我欣赏你的正义感和英雌气概,探员。不瞒你说,我查了你的履历,久违地与你的上级寒暄了许久。自从我知道周青和你是同僚,我就知道,她会把特伦蒂的事情托付给你。”
攻守之势异也。这位年轻教母主动拉进距离靠近她,手掌悬停在她的肩膀上方,最终还是没有落下。她感觉到此人的体温,不由起了一身鸡皮疙瘩,皱着眉往旁边挪了些。短暂的几秒寂静之后,她听见笑声,教母的耳语似荆棘缠绕,如蛇鳞滑过她的身体:“你嫉恶如仇,与我和平相处、密切合作,一定会让你感到挣扎吧?我不想你痛苦,琼斯,所以我不会将友谊交付给你。我永远不会成为你的朋友,我向你保证。你那么想抓我,就尽管来抓好了。你可以和阿拉明塔一起商量怎么对付我,把我关进监狱,判我五百年。如果这样能让你活得问心无愧,那就这么办吧。”
埃斯特分明就知道没有这种可能。
血滩惨案是多严重的案子?那位涉及战争罪和反人类罪的副主席可比她一个小小的黑帮教母重要多了,从搜集证据链到司法审判再到量刑裁决,这一过程或将长达数年。不管是她还是阿拉明塔,甚至闻人议员,在退休之前可能都只有这一件正事儿去办,怎么还会有时间管她呢?所以她才会肆无忌惮地挑衅,还要装出一副‘诚心诚意为你好’的模样来。她得了便宜卖乖,简直恬不知耻。
“我知道你都做过什么。达居尔找到你,请求你为她的男孩儿复仇,她要求法外行刑,你同意了。”琼斯道“如果我是你,我可能也会做出和你一样的决定。但这是错的,是犯罪。”
“我知道。”白马兰的语气非常坦然“我就是因为知道,才去做的。高山半岛一直有这样的名言:‘先给法律一个机会,法律办不成的事,教母会办。’你没听过吗?”
“谁的名言?”琼斯瞥她。
白马兰如实回答“我妈妈。”
琼斯神情古怪地横起眼皮,对此不置可否。气氛安静而诡异,直到德尔卡门上前打破沉默。她俯下身,在白马兰耳畔低声道“瓦维和埃斯波西托家的人撤了。最后一次看到特伦蒂的车,是在科瓦德拉大街。”
人流量很密集的步行街,周围都是酒店和景区。距离海滩,步行不超过十分钟,离博物馆叁公里,距离中心大剧院也才不到两公里而已。
“是我想的那样吗?”白马兰愕然地抬起头,“这未免有些下流。”
“或许您会想要给天鹅打个电话。”德尔卡门多少有些窘迫,道“先生抱病以后,天鹅时常致电花园关切问候。先生征询了我的想法,采纳了我的建议,把献花的事情委托给他了。”
白马兰该说什么呢?
幸亏没有委托给家族内部的成员。
“送一送琼斯探员。”白马兰站起身,走向书房。
中心大剧院是老特拉什修建,现在是高山半岛的歌剧团与芭蕾舞团共同的领地,内部只保留着普利希家族的一个私人包厢。与剧院一墙之隔,是影业所在的艺术园区,占地叁百公顷,其中包括对外开放的园艺展示区。
曼君的墓碑就在花海的纵深处。
——天幕如一框玻璃,装裱着斑斓童话的小小仿作,摇曳的花盘是规律的马赛克,粉蓝、浅红与莹黄跃动其间。斜阳如水漫涨,黑白照片上他的肤光仍呈现出明艳美丽近于虚幻的倒影。
天鹅观摩完芭蕾舞台的演出排练,从西门散步过来,照例将一捧野栀子放在曼君的棺椁上。
拨开鸢尾与蓝目菊的锦绣花丛,一抹猩红颜色猝不及防跃于眼前。由根部掐断的百叶蔷薇安睡在他的墓碑石上,花瓣上有褐红的折痕,边缘已浮现锈色。
它的存在过分突兀,与普利希家族的徽章彼此嵌合,像一颗被撕扯至神经暴露的心脏,又或是高处坠落的一滴血。
天鹅直起身,四下张望。
墓园的外墙如巨幅油画,风姿焕彩,蜜叶翠帷,浓花红锦。原本应该架着‘私人用地,请勿进入’标牌的木椅上跨坐着一个女人,她环抱着椅背,下巴垫在手臂上,神色冷峻,目光灼灼。